【谭曲】Sixteen Going On Seventeen（29）逍遥游
其实我最初给这个故事起的名字就是《逍遥游》，后来才改成了《16-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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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逍遥游
一曲终了，掌声雷动。谭宗明鞠躬下台，径直往后排走。
不会又出去打球吧？曲和微微扭头，见他找个空位坐下，跟旁边女生低头说着什么。嗯，不走就好。
梁佩华捅捅他：“候场了。”
站到侧台下，梁佩华伸手帮他正正领结。俩人穿的夏季校服正装，白衬衫，女士藏蓝色背带裙，男士藏蓝西装裤。梁佩华胳膊石膏还没拆，看起来有点儿好笑。
作为全场唯一一首男女对唱，又是大轴儿，自然吸引眼球，上场时观众掌声里还夹了口哨儿。
其实这歌儿没难度，大白话似的，既不煽情也无需技巧，所以也出不了什么彩。可气氛烘托着，就越唱越投入。俩人本来并排站立，第二遍唱到“我要说声谢谢你”时，梁佩华忽然右转90度，冲曲和鞠了一躬。
台下立刻有人低笑。曲和脸腾地热起来。哎呦姐姐，咱不带这么人来疯的。
嘴上不能停，曲和稳住气息继续唱：“看时光飞逝，我回首从前，曾经是莽撞少年，曾经度日如年。我是如此平凡，却又如此幸运，我要说声谢谢你……”投桃报李，左转90度鞠躬。豁出去了。
好在这之后就都是副歌循环，没有机会“对拜”。曲和松口气，边唱边瞟向谭宗明那边。灯光全聚在舞台上，底下看不真切，只能凭感觉判断，他在看着自己。
“让我将心中最温柔的部分给你，在你最需要朋友的时候。让我真心真意对你在每一天。”
分数汇总，现场公布结果：《我爱你中国》、《我来自北京》二等奖，《亲亲我的宝贝》、《一起走过的日子》、《红蜻蜓》三等奖，曲和他们跟更多选手一样，优秀奖。
一等奖呢？
——《世上只有妈妈好》！
初一小姑娘，奶声奶气的，谁也没把她放在眼里。居然冠军？！
特邀嘉宾上台点评，说这小姑娘不愧是某著名少儿合唱团成员，发音方法训练有素，感情充沛感人至深。
好吧。没意见。
散场时人太多，曲和一眼没注意，谭宗明就不见了。会不会在控制室？过去一看，只有学生会几个高二的师姐。
“小师弟又来了，活雷锋啊。来来来，正好你个儿高，上去把条幅摘下来。”
没办法，帮忙收拾完礼堂才走。一班教室已经锁了，操场、车棚，都没有。回家吧。
骑出街口，远远就见公交车站一个大高个儿。怎么在这儿呢！
曲和赶紧猛蹬几下，忽然想起上次不欢而散之后还没打过招呼，一犹豫，又慢了下来。
骑到跟前，谭宗明正好扭脸看见他，一挑眉：“才出来？”
“啊。”曲和还有点儿不自在，“你怎么？坐公交？”
“嗯，我车丢了。”
“啊？什么时候丢的？”他那辆山地可不便宜。
“中午。冯萧借出去，就在她女朋友家楼底下停了会儿，就没了。肯定被贼盯上了。倒霉呗。”
冯萧就是“一班长”，上次从军营回来没几天就把五班文艺委员追到手了。
曲和想问，他怎么赔你，又觉得轮不到自己管，便没话找话：“她女朋友车没丢？”
“他俩就骑了一辆。”
“怎么骑？你那山地不是没后座吗？”
“傻呀你！”
曲和醒过闷儿来，哧地笑了：“怪不得非借你那辆。居心不良。”
“嘚瑟呗。”
“那你怎么办？”
“家里还有辆凤凰。”
“哦。”
一时无话。
曲和盯了会儿脚面，又踹几下脚蹬子，抬起头，见谭宗明正看着自己。
“那个……”/“你今天……”俩人同时开口又同时停下，然后同时嗤笑着别开脸。
“郜老师今天让我跳的皮筋儿，给了个达标。”
“知道。”
“啊？”
“我们班也有几个过不去杆儿的。”
“哦。”
“其实也没什么。不是非过不可。反正体育会考没有跳高。”
“嗯。”又憋了会儿，曲和还是说，“那个，谢谢啊。”
“嘁！”
“哎，请你吃冰激凌吧。”
俩人上旁边小铺，挑挑拣拣还是只买了两根儿小豆冰棍。刚买完公交车就来了，谭宗明一心一意杵路边吃冰棍儿,没有要上车的意思，曲和也就不吭声。
等都吃完，曲和往西眺望，没车。天助我也。于是提议：“我带你吧。”
“我家可远。”
“小瞧我是吧？”
“是。”
幸亏自己有先见之明，早上刚给自行车打足了气，这会儿骑车带人也丝毫不觉得累。
——好吧，说实话还是有点儿累，毕竟那么大块头，比梁佩华费劲多了。
还有一点不习惯：梁佩华坐二等习惯手抓车座，而谭宗明大概摩托骑多了，上来就搂腰，虽然只是虚虚一揽，也让曲和浑身麻酥酥的。
奋力蹬上一小段上坡，接下来好长一段平路，曲和蹬得轻快，不自觉哼起歌来。哼了会儿，身后谭宗明忽然说：“你瞎唱什么！”
“嗯？”
“成心是吧？”说着伸手在他侧腰拍了一巴掌。
曲和嘴里停下，脑子往前捯：这歌儿是刚才小铺放的磁带，小虎队的《逍遥游》，有什么问题吗？
谭宗明见他发傻，顿了顿说：“你下来，我骑。”
曲和依言减速停车，俩人交换位置。
“抱着我腰！”
“啊？哦。”
这回换谭宗明唱了，还是《逍遥游》：“阳光温柔地照着我，山谷和溪流也在说哈罗。梦中的国度就在眼前，我的灰姑娘，不要太紧张，请你抱紧我，喔喔喔喔……”
“盒盒盒盒……”曲和终于明白过来，笑得不能自已。谭宗明也笑，车把猛烈晃动，好悬没把曲和甩下来。
天快黑了，谭宗明没让曲和把自己送回家，半路就搭了公交。
骑回洪斗路，进了家门，曲和仍觉得恍惚。谭宗明的汗味儿犹在鼻尖，“抱着我腰”四个字还在耳边，而且“腰”字已经被自动忽略了。第一次，曲和冒出这个近乎荒唐的念头：他好像也喜欢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