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曲】Sixteen Going On Seventeen（27）短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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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短路
曲和只唱过一次卡拉OK，是去年大舅所里组织的春节团拜活动——安和平女士一直把她开电梯的办公楼称之为“你大舅他们所”，即使大舅早已过世。很明显，她仍然自认为是芸城来这儿打临时工的，额外身份只是安东来的妹妹，不是所里正式员工。
那天曲和是陪梁家姐弟去凑热闹，游艺项目很无聊，筷子夹玻璃球、套环儿、猜灯谜，难为一帮中老年人玩儿得兴高采烈赢得满手奖券。曲和心道，哄小孩儿的吧，你们几岁了。
唯有卡拉OK算个新鲜玩意儿。梁慕平跟几个小孩儿霸占着唱了几首，荒腔走板。曲和跟梁佩华合唱《东方之珠》，唱完俩人对着乐，说调儿也忒高了捯不上气儿。
梁叔叔的同事小孟叔叔拉着梁佩华唱《我悄悄蒙上你的眼睛》，之后又非要合唱另一首大俗歌《在雨中》，梁佩华想了想推说不会，拉着弟弟走了。过后曲和细想《在雨中》的歌词，才明白她为什么不肯唱。
这次比赛既然谭宗明报名，自己肯定也得掺和掺和。可参赛须自带伴奏带，哪儿找去？
凌嫣说她家有，欢迎大家试唱挑选。于是礼拜六下午，几个人直奔凌嫣家。
崭新的小区，刚装修的房子，客厅里一整面书架满满当当令人目眩。可惜主人说了句“我爸的书概不外借”，断了几个书虫的念想。
一进凌嫣房间，众人立刻呆住了——白墙上贴着两张竖长纸条，上写两个硕大的名字：吴双、梁佩华。
曲和第一反应是：暗恋？不对啊！自己也偷偷写过无数次那个人的名字，可都藏在草稿纸里，哪敢这么明目张胆。
扭头看看当事人，梁佩华也一脸错愕。
凌嫣倒是坦荡，立刻给大家解惑：“期中我不是考第三嘛，所以把前两名贴墙上，每天看着，加把劲儿超过你们俩。”
“……哦。”梁佩华咧咧嘴，笑得别提多尴尬。
曲和心想，回头她夜里不会做噩梦吧？
凌嫣家有三盘卡拉OK带，梁佩华试了试孟庭苇，调儿太高气息不稳，又试王靖雯，可粤语搞不定，只好选了《爱的代价》。曲和也胡乱唱了几首，并没有太喜欢的，就从梁佩华借的那盘里随便挑了首《明天你是否依然爱我》。
高中部预赛定在礼拜四下午。开场前外面突然起了风，乌云压上来，估计有场大雨。不过这也压不住大家的兴奋，连初中小孩儿们也来看热闹。
这次比赛学生评委每班一名，教师评委统共才五个。现场交由学生会统筹，校领导没出现，于是气氛格外轻松，大礼堂热热闹闹犹如演唱会。
卡拉OK嘛，当然有画面有歌词，可没成想盗版带子太多，画面净是三点式美女搔首弄姿。控制室几个学生会负责人，包括谭宗明，一遇三点式立刻尽职尽责关掉画面，好在选手们早把歌词背得烂熟，根本不用看大白布投影。
曲目多是港台流行，《今夜你会不会来》，《亲亲我的宝贝》，《你究竟有几个好妹妹》……唯一例外是高难度美声《我爱你中国》，高音部分很勉强，精神可嘉。
曲和发挥得比自己预想的好，大概这歌儿音域合适。初中部几个女生跳脚尖叫，曲和只垂着眼皮低唱，临了才瞟向侧台——候场的是谭宗明。
二胡前奏响起，心头蓦地一紧，居然是《来生缘》。一张嘴，粤语版，《一起走过的日子》。
大屏幕上的华仔引得满场女生花痴惊叹，MTV悲剧故事又令人唏嘘。可曲和注意力全在谭宗明身上。
台上的谭宗明好像换了个人，忧郁消沉，满脸愁苦，也垂着眼皮，自己唱给自己似的，不跟观众做任何交流。直到再一次唱出“有你有我有情有天有海有地”，他才忽然抬起眼，眉头紧皱望向前方，只一句，目光又落了回去。
曲和此时站在第三排侧墙边，明知那目光不是冲自己方向，心里却像被咬了一口，酸疼得想掉眼泪。也许是苦情歌儿给人的错觉吧。
倒数第二位选手前奏刚起，礼堂突然一下子陷入黑暗。断电了。曲和这才注意到，窗外早就风雨大作。
观众席立刻口哨一片，紧接着亮起点点星光——打火机。旁边有女生笑说，这会儿要是逮抽烟的，一逮一个准儿。
学生会几个负责人立刻上台镇场子，说现在没有麦克风了，请大家务必保持安静。
控制室只有一台应急灯。还剩最后俩人，怎么唱？
清唱。
高二的师姐临时请了男生搭档，掀开钢琴盖子现场伴奏。曲目也换了：《明明白白我的心》，男女对唱。
曲和不知这俩是不是情侣，反正表现十分默契，堪称珠联璧合。随着歌词，女生越来越娇羞婉转，当男生第二次唱到“如果你愿意，请让我靠近”，女生便往对方身边迈了一步，反倒是男生坐在琴凳上下意识一缩，惹得一片哄笑。
最后一个男生是高三的，没有伴奏，用嘴模拟了一段吉他前奏就开始扯着脖子嚷：“那天是你用一块红布，蒙住我双眼也蒙住了天……”曲和根本没听清他唱的什么词，只觉得全场迅速进入狂欢状态，有人冲上台给歌手眼睛上蒙了个红布条儿，于是这哥们儿摸黑唱完整首歌曲，边唱边把身体扭曲成诡异的姿势，最后一段干脆躺到了地板上。观众尖叫声盖过歌手声音，还有不少人合唱，打火机晃动人影散乱，群魔乱舞。
散场时雨已经小了，满礼堂转眼走个精光，只剩学生会几个人收拾场地，还有一个曲和义务帮忙。
各种物资归位，谭宗明便让大家先撤，他来锁门。
曲和举着打火机帮忙照亮，可谭宗明却停住脚步，冲他笑笑，伸手拿回了火机。俩人重新陷入黑暗中。
“干吗？”曲和控制着声音别抖。
“你上回不是说，大礼堂台阶步数你没数过？”
“啊？”
“数一遍呗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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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次用到了老崔的《一块红布》。因为的确有一位师兄现场这样唱过。
另，华仔最好听的歌应该就是《来生缘》及其粤语版了吧。我承认我只是被那段二胡迷住了。当年港台歌曲中用到民乐的很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