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诚建筑师AU】鸱吻与清水砼（番外6-4）抚荆条顽童思长姊 鉴古塔弟子怀先师
主题：露营。
前文：《鸱吻与清水砼》目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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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抚荆条顽童思长姊 鉴古塔弟子怀先师》
明诚的判断没错，下午虽然有大太阳，山间却清风阵阵，体感温度并不高。爬到山顶平台，还需要加个外套扛风。
“看！猛禽！”一个小姑娘指向天空。大家仰头看，远远一只盘旋的褐色大鸟，双翅舒展，甚是威风。明楼一边震撼于这大鸟的磅礴气势，一边感叹另一件事：经常出来“疯玩儿”的孩子就是不一样，即使不认得的鸟，也称之为“猛禽”而不是随便喊一句“老鹰”。
“这是鹰还是隼？”有孩子问。
“鹰科的。”具体是什么种类，明诚也拿不准，他看向十里香，果然听到了专家解惑：“金雕！运气太好了今天，北京很少能见到金雕。你们看它体型多大！”
“哇！一看就很厉害！”
“对，金雕非常凶猛，能抓狐狸、野兔、雉鸡、山羊……在草原上还能捉狼呢！”
“抓蛇吗？”黑曼巴问。
“当然。”
“噫！”竹叶青凑过来挎住明楼胳膊，“天敌！”
明楼反应过来自己“一家子”都是毒蛇，于是很配合地做惊恐状，逗得竹叶青咯咯笑。
孩子们跑去别处玩儿了，明楼还保持着仰头姿势，听见明诚走过来，就轻叹一声：“真好看。”
“嗯。”
两个人静静站了一会儿，金雕飞远了。
明诚说：“夏天猛禽不多。等九十月份，或者明年四月，跟我去百望山吧。”
“好啊。是迁徙路线？”
“对。最多的一次，一个小时我数了一千多只。”
一千多！仰着脖子一只只数？那得在山顶摆个躺椅吧？
明楼忍不住晃晃脖子，嘎嘎响。明诚伸手捏他后颈：“你这亚健康状态，就得多出来活动活动。观鸟最好了，调节颈椎，保护视力。”
“是是是。”就知道，脖子一响，唠叨准来。于是明楼顺着他说：“还是大姐说得对，‘家里有个专业人士做户外，你们还不抱他大腿、跟着出去玩？’”
“哼，你还知道啊！我兼职这么多年，带了多少户外团，也没拉得动你迈出家门一步。近水楼台的，浪费机会。”
“你这话就不对了。”明楼语调一转，压低声音，“——‘台’，早就拖家带口跟着你了；只有这个‘楼’，太不像话，白离你‘清水’这么近。该罚！该罚！”
凑近的这张大脸目光灼灼。明诚忍笑，问他：“该怎么罚？”
“你想怎么罚？”
明诚眨眨眼：“负荆请罪吧。”说罢转身招呼大家：“来来来，拍合影！拍完合影下山喽！”
下山途中，明楼才知道“负荆请罪”四个字所言非虚。
明诚在一片灌木丛边停下来，让孩子们观察那些星星点点的小紫花。“好香啊！”“像紫色小鱼！”“好多蜜蜂呀！”
“对，蜜蜂特别喜欢这种荆花，酿出来的蜜就叫荆花蜜。”明诚介绍，“这种植物叫荆条。你们听说过负荆请罪的故事吧？就是这个‘荆’。”
明楼摸了摸枝条：“拿这个打人？没刺啊？”
“荆没有刺，棘才有刺——就像那边那个，酸枣枝。”刚好不远处就有两棵酸枣，黑曼巴立刻过去摸，扎得直龇牙。
认完植物，继续往山下走。明楼凑到明诚旁边说：“这东西韧性强，就算没刺，打人也肯定疼。”
“你想试试？”
“那可不行。——户外原则之一：不可攀折花木。”
明诚点头：“学得挺快。”
又走几步，明楼叹口气：“小时候我好像真被这个打过。”
“啊？”
“七八岁吧，回老家，一个表侄子，比我还大半岁，带着我点火玩，烧了一个草垛子。”
“真行！姆妈揍你了？”
“是大姐。正好有个表嫂在编筐，大姐抓起一把编筐的枝条，追着我打。”
“盒盒盒盒……该！”
“特别疼。背心都抽破了。”
“大姐还有那么厉害的时候？”明诚想了想，“我只记得她罚你站、罚你抄书，好像从没见过她打你。对明台更是，再怎么骂他欠揍，也没真动过一指头。”
听到这话，明楼静了片刻，才缓缓开口：“最后一次挨她揍，是明台刚来家不久，大姐那阵子休学在家，去给我开家长会。隔壁班班长，女生，上台朗诵了一个特别幼稚的童话故事，回家之后大姐夸她台风好，我就批评一句：‘拿腔拿调、水平不行’，大姐就骂我不谦虚、眼高于顶、嫉贤妒能，揍了我一顿。”
“那还……挺冤的。”
“是吧？”
明诚又笑：“后来大姐不揍你了，因为你改腹诽了？”
“当然。吃一堑长一智嘛。”明楼也笑，然后放低声音说，“主要还是因为，你来了。”
下到山脚处，是一片古塔林。刚才上山路过此处时，明楼正牵引着蒙了眼的黑曼巴，没能细看，此时孩子们一窝蜂跑到塔林中间玩耍，家长们正好驻足赏景，拍照留念。
明楼没往近处走，只远远望着这片古塔，西边的山峰挡住了落日，不知名的鸟儿飞过塔顶，底下是闹喳喳的小家伙们，更显得此处安然宁静。
那边明诚处理好一个孩子摔破的膝盖，走过来说：“可惜，没有学生听明博士讲古。”
“你没告诉我这里有古塔。”
“来了不就看见了？以您的功底，还需要提前做功课？”
“那可不一定。这么多年，忘得差不多了。”
“嘁，才不信！”明诚跟他并排站着，手背碰碰手背，“来吧，给我讲讲，这都是些什么塔。”
这光天化日之下的一碰，教明楼一下子回到了当年的佛光寺东大殿，下意识就想握住旁边人的手。指尖动了动，还是忍住了，问道：“答对了有奖么？”
“没有。答错了要罚。”
对于“古建硕士肄业”的明楼，这题目不算难：前面五座是密檐式实心砖塔，后面两座是覆钵式塔，也叫喇嘛塔。“从布局来看，这里以前应该有个不小的寺庙。这些估计是高僧的墓塔。”
明诚点头，又问：“年代？”
明楼沉吟片刻：“金？元？差不多吧？”
“嗯，不错。”
走近了观赏塔身的精美砖雕，明楼掏出相机。明诚等他拍了十几张，才说：“我昨天拍过了。”明楼往前翻相册：“嗯，昨天光线更好。”
给闹腾腾玩耍的孩子们抓拍了些照片，两个人走到最北端，在台阶上坐下来，一时无话。明诚向前伸出胳膊，双手拇指食指比划出一个取景框，把古塔和孩子们框在其中。明楼递给他相机，他却不接，只是左右移动着取景框。看了一会儿，胳膊撑到身后台阶上，闭目昂首，缓缓呼吸。
“再过两个月，是丛老师的忌日。”明楼轻声开口，“二十年了。”
明诚睁开眼，坐直了看他。
“几位师兄师姐打算来北京，大家见个面，纪念一下。”
“系里有纪念活动？”
明楼摇头：“就我们自己。”
“哦。”
“有个91的师兄，公司是搞古建修缮的，这些年接的项目还可以。区师姐还在教建筑史。再早的师兄师姐，我也不太认识，估计没几个还在做古建方向的。”
“嗯，正常。”
明楼叹口气：“惭愧啊。”
明诚拍拍他手：“你是最小的关门弟子，功夫还没学成呢，有什么可惭愧的。”
“唉，关门弟子，真是，最后把我关在门外了。”
明诚“扑哧”笑出来：“没有没有，您在关门之前已经努力挤进门缝了。”上下打量一下，又补一句，“那会儿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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配图：
1（网图）：金雕。本来想选其它北京更常见的猛禽，但金雕实在太威风了。
2：荆条的小紫花。手机胡乱拍的。荆花蜜是北京特产，推荐！
3（网图）、4：银山塔林，位于北京昌平北部，原址法华寺始建于辽，现存七座古塔为金、元时期的，山坡上还有明清时期的几座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