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诚建筑师AU】鸱吻与清水砼（番外6-3）朦胧世界赏影勾人 繁花时节闻腥嗅膻
主题：露营。这篇的时间正好是现在这个月份。
前文：《鸱吻与清水砼》目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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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朦胧世界赏影勾人 繁花时节闻腥嗅膻》
午餐之后休息一会儿，重头戏正式开始：自然体验+登山。明楼收拾好简易背包，抬头看看大太阳，决定用喝光的酸奶桶再多打一桶水带上，沉就沉吧。
刚塞包里，又来了新任务。明诚问：“明台没让你带单反？他是摄影官。”
“哎呦坏了！他那台新索尼我放门口忘拿了。这脑子！”
明诚早有预料似的，递过一个相机。明楼一看，是去年自己送他的尼康Z7，幸亏当时买的是这款小巧轻便型，背着爬山也不嫌太重。
于是原地热身环节，明楼就不必跟其他家长孩子玩儿那些“傻傻的游戏”，只要在一旁抓拍就好了。然而一边拍一边头疼：小家伙们动作太快，太容易拍成虚影，果然Z7还是更适合拍静态的风景。
正式出发，相机却被明诚拿了回去。
“下面一段缓坡，我们来‘蒙眼前行’，尝试一下，当我们的视觉被限制了，怎样用其他感官来感受周围的环境。”引导员松风发给每位家长一个黑色眼罩，“小朋友们也有非常重要的任务，你们是安全官，要引导家长安全地走完这段路程，千万不能让他们摔跟头！”
有的家庭是一个娃带两个家长，而明楼是一个家长带俩娃，于是竹叶青自告奋勇去另一家当“临时儿子”。才跟“新妈妈”聊了两句他又跑了回来，嘱咐弟弟：“你一定把大伯扶好了。大人骨质疏松，摔一下不得了。”
“我哪就骨质疏松了？”明楼发笑，一边扬手问松风，“请问有没有大一号的眼罩？”
眼罩是均码，没的换。明诚丢过来一个魔术头巾，尺寸倒还合适。
蒙好眼睛，就听黑曼巴说：“不用担心，大伯有经验。”
“什么经验？”竹叶青问。
“你忘啦？大伯瞎过两回。”
这孩子，怎么说话呢！
“不能说‘瞎’，不好听。”竹叶青很有哥哥的威严，纠正道，“那叫‘盲’。”
明楼的确“盲”过两回，挺吓人。
从两年前，他就时常感觉眼前有蚊子飞，设计院好几个人有过相似症状，说叫“飞蚊症”，去医院检查，不是器质性病变，建议定期检查。
去年入秋，明楼眼前的“蚊子”显著增多，那天开车开到半路觉得不对，停路边给明诚打电话：“好多杨絮在飘。看不清路了。”
明诚赶过来，立刻奔医院。一检查，左眼视网膜脱离，简称“网脱”。
坐在医院走廊“闭目养神”，听着明诚在不远处打电话托关系找专家咨询，明楼逐渐平静下来。随着刚才明诚的飞速到来，以及医生的笃定“宣判”，最初的恐慌已经过去了，明楼甚至有“闲心”考虑起明副院长歇病假期间的工作替代方案。
不知几通电话之后，明诚给出几方专家的综合建议：“不算很严重，马上做手术吧，越快越好。”同仁就不要想了，再怎么托人也排不上，不如就在这家医院，也是三甲，托了人，最快后天就能做。
明楼闭着眼点头，伸出右手，等着明诚握上来。一边是冰凉，一边是湿热。
只握了一下，明诚松开手说：“没敢告诉大姐。做完手术再说吧。”又低声补一句，“别怕，有我陪着你。”
反正看不见周围，明楼就放肆一次，伸胳膊揽住明诚的腰拍了拍。感动之余却想：这会儿还好，病号还是被安慰的对象，等过些日子，一个阿诚，一个大姐，肯定要寻根究底，把自己的“不良用眼习惯”念叨个八百遍，还要作为反面案例告诫两个小家伙远离电脑手机保护视力。
等明诚跑前跑后办好各种手续，已经是傍晚，明楼搭着弟弟的胳膊移驾病房楼。穿过庭院时，他停下脚步微微转头，夕阳中，身边人的模糊身影柔和而温暖，格外有情调。
于是凑在耳边低声说：“雾里看美人儿。”
明诚是什么反应什么表情，明楼看不清楚，想必不会很感动，或许还带些怨气？不过，谁会跟一个病人置气呢。
于是一边往前走一边继续说：“那年我去马赛看你，就是你租的第二套公寓，那个浴室的毛玻璃，跟我现在的视觉效果一个样：朦胧。人在里面，远近一挪动，就像……那叫什么来着？对，高斯模糊*。”
“难为明院长还记得Photoshop的操作。”
“那当然。而且，你浴室的光也打得恰到好处，多一分，则太透，少一分，则……”
“上台阶！”明诚一揪他胳膊，冷冷打断，“两步。”
啧，一点儿都不温柔了。明楼有心再逗他两句，想想还是换了角度：“哎？这台阶怎么这么矮？够100*吗？没有残坡*吗？”
“残什么残、坡什么坡！好好走路！”
手术进行得很顺利，由于只是外路手术而非更复杂的内路手术，创伤小，恢复期也比较短。只是术后第一天感觉半张脸涨涨的，明楼怀疑自己左边脑袋肿了一圈儿，明诚端详了半天说：“左右一样啊。一样大。”
第三天就出院了，回到家有明诚照顾，不仅帮他洗漱、点眼药水，甚至还喂了几天饭，直到大姐赶来骂了一顿，陪着照看了几天，又给他们请了个做饭的家政阿姨。
过了恢复期，明诚依旧盯着明楼严格遵守医嘱，说要避免剧烈运动、不可用眼过度，以防视网膜再次脱落；还说，如果是充气术还不能坐飞机呢。——不过明家兄弟被姐姐管着，本来也很少坐飞机。
之后，明楼看手机、开视频会，时间稍长就被念叨，有天晚上他搬出第一条医嘱来回击：“大夫还说我不能剧烈运动呢，难道以后都让你来？”
可惜，本次回击却达到了激将法的效果，明诚表示：当仁不让。很快明楼就后悔了：其实真正动起来，两个人的幅度相差无几。
开春之后，明诚提醒，上次右眼检查出的问题也得治啊——右眼有白内障，虽然药物治疗暂时可以，但医生建议还是做个手术更好。
这次手术不像上次那么急，风险也更小，可明楼却歇了更长时间，反正工作已提前安排给别人，正好把去年没歇完的年假都用掉。
春暖花开的好时节，明副院长在弟弟搀扶下，徜徉社区花园，凭借嗅觉辨别各种春花：丁香浓烈，紫藤清幽，还有一种怡人的淡香辨别不出，明诚说是元宝枫，又让他睁眼看那细碎的黄绿色小花——是的，微创手术后一个礼拜了，早就能睁眼了。
又过几天，在一个刺槐和金银木满园飘香的日子，明楼再次要求明诚扶他出去，理由是“为盲童学校改扩建方案寻找灵感”。明诚虽然嘟囔着“明院长要代替连主任当主创建筑师吗”，到底还是顺了他意，毕竟这样大庭广众之下牵手出门的机会非常难能可贵，即使戴着墨镜的明楼过于吸引路人视线。
明大建筑师所言非虚，他的确是认认真真体验式调研，对于绿篱、路牙、花坛的形式，都有了新想法，还建议说：“毕业生入院考试可以加道题：给盲童学校设计个花园，要符合无障碍规范，还能让盲童体验到四季分明，且规避潜在的伤害。”
明诚反驳说，对于刚毕业的孩子，这要求太高了，园林设计虽是必修课，园林植物却是选修，学生们大多糊弄过去，“也就我能达到你要求”。然后拉着明楼凑近一株小乔木：“闻闻这是什么花。”
明楼深深一吸，险些呛个跟头。
明诚盒盒盒盒：“山楂！”
不过此时此刻，被黑曼巴搀着胳膊，明楼的注意力不在嗅觉而在脚下的路，生怕这不靠谱的小侄子陷他于危险之中。还好今天黑曼巴一反常态地老实，还尽职尽责提醒大伯：“前面是碎石子路了，小心滑”、“低头，有树枝”；甚至观察到前方其它生物：“停，迈一大~步。好了，刚才有只马陆在过马路。”明楼反应了一下才明白“马陆”是哪种虫子，忍不住起了鸡皮疙瘩。
紧接着，嗅觉不可抗拒地占据了上风，明楼顿感惊诧：这是什么味道？！太、太、太诡异了！
此时“蒙眼前行”刚好到了终点，要休息一下再换成孩子蒙眼、大人保护。明楼摘下魔术头巾，缓缓睁眼，只见道路两侧是齐刷刷的树林，硕大叶片，开着串串白花，一时认不出是什么树。这会儿竹叶青跑过来说刚摸了不知什么草、手划破了，明楼赶紧给他消毒、贴创可贴，耽搁了一会儿才走去看树。
几位妈妈正凑在树前给那白花拍照，见明楼过来，立刻停了交谈，忍着笑意散开了。明楼攀住一枝沉甸甸的花闻了闻，没错，四周弥漫的就是这花的“香味”。扭头寻找专家解惑，果然，明诚在不远处看着他，紧抿着嘴，笑得下巴都皱了起来。
明楼走过去问：“这什么树？”
明诚一本正经止住笑：“北京重要的经济作物：板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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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
1、高斯模糊：Photoshop中的一种图像模糊处理效果。
2、“够100吗”：此处省略单位毫米。建筑制图通常以毫米为单位（总图除外），所以设计师之间会说“100”而不是“十公分”。室外台阶高度范围宜为100-150mm。
3、残坡：即残疾人坡道。明诚此刻听不得“残”字，所以反应剧烈。
4、板栗雄花的气味，与石楠花很类似，都是“男性”的特殊气味，据说板栗花更像一些。就连生/理/学教材描述精（那个）液时，都称其为“栗子花气味”。山楂花也有些腥膻，但远远比不上栗子花。北京的板栗花此时此刻（六月初）最为繁盛，踏入那片林子，整个人都不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