鸱吻与清水砼（番外5-2）楼梯间设题考心算 合欢影春困发幽情
番外5，主题：2003。
抱歉写得太磨叽了。最近时间多耗费在刷微博上了。这一章比较枯燥。
前文：《鸱吻与清水砼》目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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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梯间设题考心算 合欢影春困发幽情》
八楼到一楼，兄弟俩是从楼梯走下来的。明诚拎个口袋，半侧着身子哒哒哒跑出个“之”字形路线：“斜着下台阶对膝盖磨损小。尤其身体负重大的。登山的时候特明显，上山容易下山难。”
明楼在后面嗯一声，听明诚继续喋喋不休：“其实上台阶的时候也应该斜着走，省力气。哎大哥你记不记得，小学有篇课文叫《挑山工》，里面那些……”
“记得。”
“所以呢，等会儿吃完饭，咱们再爬上来。”
“甭想！”明楼断然拒绝，“你在四楼我在八楼，差出一倍呢！”
“我陪你爬呀！先送你上来我再下去。挤电梯太危险了。”明诚停步等他，口罩上方一双笑眼，“而且大哥你算错了，八楼比四楼，是七比三，不止差出一倍。”
明楼气结。抬眼一瞥天花板，又低头迅速数数楼梯踏步，反驳道：“那也不对。这楼首层明显层高高，大约五米四吧，其他标准层三米九。你再算算，到底差出几分之几？”
这下“神算子”终于答不出来了。
明楼趁胜追击：“再说了，上楼的时候呼吸重，万一我前面有个非典潜伏期的，我在他下面一边爬一边使劲吸气，正好全吸肚子里，那还不如挤电梯呢。”
倒也是。明诚一嘬嘴儿，放慢速度往下走：“可是电梯空间小密度大，空气也不流通。楼梯间好歹有窗户。”
“不是你嫌楼梯间有烟味儿的时候了。”明楼笑道，“正好我考考你：这个楼梯间有没有加压送风？”
明诚略一沉吟：“十层楼，不到50米，属于二类高层；高度超过32米，应设防烟楼梯间；有外窗的防烟楼梯间，可以自然排烟，所以不需要加压送风。”
“自然排烟的开窗面积？”
“防烟楼梯间前室、消防电梯前室，可开启面积不小于两平米；合用前室不小于3平米；靠外墙防烟楼梯间每5层不小于两平米。”
小嘴儿叭叭的，一字不差。明楼却没夸他，只说：“嗯。何工教得不错。”
“那当然！不过，何工告诉我，推拉窗只算一半的开启面积，高层窗户不能外平开，内平开又占室内空间，我们那个塔楼，本来前室面积就紧张，最后只能做悬窗，审图的才给通过。我就不明白了，悬窗开启角度最小，开启面积反而算百分之百？明显不合理是不是。”
这些施工图审图方面的细节，明楼的习惯是，只要原则上没大问题就甭找麻烦，按审图老总的要求改准没错，哪怕某些道理讲不通。不过弟弟显然在这方面很上心，知其然还要知其所以然。明楼便笑道：“连权威都敢质疑？出师了你。”
明诚嘿嘿乐：“可不是要出师了嘛。七月份转正就能拿助工证了。”
“助工证有个屁用。赶紧把一级注册考下来是真的。”
“大哥还没考呢。”
“我那是倒霉，一次赶不上、次次赶不上。”
明楼这届运气不好。按学历和工作年头，他本来去年就可以考注册，不巧考试委员会宣布题库要大改，停考一年。今年的考试定在五月初，从三月开始大家每礼拜两趟跑去礼士路一个学校礼堂上考前辅导班，之后风声越来越紧，礼堂消毒水的味道像进了游泳池甚至医院，所有人戴上了口罩，再然后，通知考试延期了。
“要不大哥干脆再等我两年，咱俩一块儿考吧。”
“还等？你可真够狠心的。再拖下去，我力学又得重新学一次。”
明诚盒盒盒：“大哥是怕考不过我吧？”
“你小子！”
最后一层楼，明诚溜得飞快，出了楼门，等明楼跟上来，明诚眼角透着得意：“我刚数了数，首层楼梯一共36步，每步高度在160左右，所以层高应该是五米七不是五米四。”
“嗯。差不多。”
“所以呢，一楼到八楼是六个三米九加一个五米七，一共二十九米一；四楼到八楼是四个三米九也就是十五米六。等我除一下啊……”
“行了行了快饶了我吧！”
今天轮到明诚进餐厅打饭，明楼在门口等。自非典进入全民防控，大家都不敢再挤在餐厅里吃了，明诚带了俩饭盒并一个小保温桶，飞快买了饭又盛了半桶免费绿豆汤，出来时，明楼正在打电话，一看那姿态就知道是大姐的。
“嗯，嗯，我们一定注意。您也保重。明台的课要是暂时上不了，就叫他跟着录音多听多念，囫囵吞枣也能培养一点语感。阿诚啊，当然，阿诚学得快，对，已经投了四所学校，我觉得问题不大……他出来了，您跟他说两句？……哦，那好，我跟他说。大姐再见。”
“大姐说什么？”
“跟昨天一样。”
“没再叫咱们回家住？”
“没提。”
明镜去年年底在知春路看中一套南北通透的三居室，7000一平，虽然知道明楼打算带俩弟弟再赴法国读书，却还是全款买了下来，说北京这房价只会越涨越高，过这村没这店了。房子到手是简装，厨卫铺砖配了洁具，明镜只叫人铺了木地板买了最基本的家具，好让明楼明诚周末有个家可以回。不过兄弟俩实在太忙，很少有不加班的时候，这房子也就一直空着。这下非典一来，人在上海的明镜比身处风暴眼的俩弟弟焦虑得多，一天两通电话询问身体状况，还催他们回新房住免得单身宿舍交叉感染。不过设计院离知春路有点儿距离，明楼没买车，坐地铁公交又担心病毒，且兄弟俩都不太会做饭，以这样的理由继续住宿舍，姐姐也就鞭长莫及了。
今天风和日丽，沁园餐厅西北边的小花园碧草茵茵桃李争妍，一派春和景明，与四周零零散散戴着口罩的人们形成鲜明对比。兄弟俩找了个树下的长椅坐下吃饭，明楼给明诚夹过去两块排骨：“大姐嘱咐，让你多吃点好的，增强抵抗力。”
“唔。”
“还说寄十盒板蓝根过来。”
“又是板蓝根！没告诉她咱们院里发了？”
“已经寄出来了。”
“……”
喝完绿豆汤，明楼打了个哈欠，眼眶微湿困意上涌。“回宿舍睡会儿？”明诚问他。“不用，就这儿晒会儿太阳吧。”
合欢树树影斑驳，散漫的阳光照在后背暖洋洋的，连颈椎都舒服了。如此舒适的天气在北京实属难得，简直是最好的春日了，如果没有这场非典的话。
俩人没再戴口罩。明楼闭上眼，双臂大张摊开在椅背上。明诚则掏出随身听，继续听他的法语日常对话。听一会儿就扭头看眼大哥，看他鼻梁的高光和睫毛下的暗影，继而收回视线专心学习。
没过多会儿，安静被打破了。朱徽茵提个塑料袋溜达过来：“你们真会挑地方。”
“又探监去？”明诚笑问，“买的什么好吃的？”
“他可不缺吃的。”朱徽茵咂嘴，“几张碟。还有一套纸牌麻将。”
“嗬，精神食粮啊。这小日子过得。”
“嗐别提了，我看他是一点儿不发愁他的六级，考多少次了还过不去，就知道玩儿，还想不想毕业了。”
“他不发愁，你愁也没用。快去吧，人家眼巴巴盼着呢。”
旁边明楼早醒了，眯着眼待朱徽茵往北门那边走远了，说：“一封闭管理，反倒显得亲了似的。”
“嗯。平常她跟常林军也没这么腻。”明诚愣愣看着朱徽茵的方向，“他俩还好，学校只是封闭管理而已，隔着大门还能送东西。陈哥女朋友就惨了，交大，三座宿舍楼整体隔离，已经六十多个发烧的。唉，把他给急得！”
“谁是陈哥？”明楼皱眉。
“我们所给排水的陈工，你不认得。”明诚低头叹口气，“幸亏我去年一毕业就上班了。要是现在还在学校……”说着抬头瞟一眼明楼，咽回去后面的话。
对于弟弟本科毕业不肯申请保研，明楼其实心里不乐意，所幸这倔小子愿意陪自己一起出国，明楼也就没再深究他不读研的理由。
“要是现在还在学校，你也不用每天这么熬夜画图。至少能睡足八小时。”
“我宁可熬夜画图。”明诚垂眼说道。
“也对。干这行，谁能不熬夜呢。”明楼抿嘴一笑，伸手胡噜他后脑勺，“你还好，有我陪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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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所涉及的《高层民用建筑设计防火规范》，是当时的版本。后来2014年出台了新规范，旧规范即废止。特此说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