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曲】Sixteen Going On Seventeen（25）远程通讯
继续有请梁苗苗同学出场。
前文：谭曲Sixteen Going On Seventeen目录
总目录：青卿的LOFTER目录整合
（25）远程通讯
运动会当天，“希望放飞”正式亮相——走完分列式，高一四班队伍突然全体立定，紧接着排头位置呼啦啦飞出二十多只鸽子，这些鸽子训练有素，齐刷刷由南往北，反向检阅主席台，带出一阵清亮哨音。
全场惊讶欢呼。高一四班终于出回风头。嗯，感觉还不错。
因为尾巴骨的伤，曲和这次什么项目也没报，就在看台当观众。旁边梁佩华则很忙，一只右手笔耕不辍，新闻稿、表扬稿、各种体裁的诗歌，一篇篇往外冒。曲和觉得她脑子里可能有个应用文文库，随时拣出几篇晒晒，其实内容跟上次运动会没什么不同。
稿子要一篇篇送去广播台，于是曲和自告奋勇承担跑腿儿任务。送到第三次时，值班的洪君师姐笑道：“怎么又是你！着急换班啊？下午才轮到你呢。”曲和抿嘴儿不说话。
这理由当然不足为外人道：送一趟稿子，要先穿过一班看台，再经过检录处。这一来一回，很容易碰见谭宗明。也不用打招呼说上话，就看一看就好。
谭宗明主打中长跑，上午400和1500，下午3000，最后还有个4x100。真是牲口！曲和一边真心实意给自己班选手加油呐喊，一边把视线集中在谭宗明身上——这并不矛盾。
下午曲和跟梁佩华坐上广播台去播音。3000米谭宗明拿了个第二。宣布成绩时，那个名字一本正经从自己嘴里念出来，再通过大喇叭回响在整个操场，曲和感觉到一股隐秘的欣喜，没由头的。
上台领完奖，谭宗明转身到广播台前：“有水吗？”
“有有有！”曲和递过矿泉水瓶，里面半瓶液体却是暗红色。
谭宗明微微蹙眉，拧开瓶盖仰脖儿灌了几口，喘口气问：“酸梅汤？”
“……哦，我妈早上给我沏的。”
“嗯，好喝。”说着又灌几口，才把瓶子还给曲和，“就剩个底儿了。”
“没事儿，我看台那边还有水。”
“这个给你吧。我都有两条了。”谭宗明把刚得的奖品递给曲和，是条印着校徽的白毛巾。
曲和不客气接过来。
“走了啊。”
“拜拜。哎等会儿，你号码快掉了。”
谭宗明后背的号码牌丢了左边别针，曲和便把自己胸前播音工作证的别针取下来，揪起他跨栏背心说：“别动。”
泛红的肩膀后脖子与下面泛白的后背之间，形成背心形状的鲜明分割线。曲和不知不觉被眼前的细密汗珠蛊惑了，伸手轻轻一拂，潮乎乎的。便拿过那条白毛巾，胡乱给他抹了两把。
运动会之后便是五一节，紧接着又是礼拜天。能连歇两天，太爽了！
曲和本想睡个懒觉，可一早就被电视机吵醒。姥姥整天出不了门，唯一的爱好就是看电视，一睁眼就开开，直到睡觉才关。
迷迷瞪瞪去厕所放完水，曲和洗了手帮妈妈端早饭。电视里刚有个甜腻的女声唱完歌，这会儿换成谈话节目，讨论男人该不该留私房钱。曲和一下子想起当年爸爸带自己溜出去买冰棍儿买烟卷儿的日子，不禁偷瞟妈妈一眼。安和平女士倒没什么反应，还跟姥姥聊两句，问这什么节目*。
上午赵树海又来了，带了工具给轮椅换轱辘，叮叮咣咣看起来挺专业。曲和插不上手，干脆躲屋里练琴去了。
轮椅弄完理所当然吃个午饭，这回是妈妈做饭赵树海打下手。上了桌，曲和故意摊开本儿习题集边吃边看，安和平拿筷子敲了敲叫他专心吃饭，赵树海笑说孩子知道用功还不好。曲和便把书丢开，埋头对付碗里饭菜。
吃过饭姥姥睡午觉，安和平送赵树海下楼。曲和收拾完厨房还没见妈妈回来，百无聊赖倚在自己屋窗前发呆。
洪斗路拓宽时保留了南侧的泡桐和金银木，正是花季，闻起来甜腻腻，颇有些入夏的味道。曲和抬头望向马路对面，新栽的毛白杨只有光杆儿没长多少叶子，营养不良似的。忽然，目光被一扇窗子吸引：窗扇四敞大开，外面展开一大张报纸，上写斗大黑字——『吃了吗』。
什么玩意儿？行为艺术？
还没想明白，报纸就不见了，窗口似乎有个人影，看不真切。曲和便拿望远镜过来。哦，是个女孩子趴窗台上，窗帘遮住半边身子，看起来年纪也不大。
女孩子忽又不见了，过不多会儿再次出现，举出另一张报纸：『出得来吗』。
诶？有意思了。
曲和数数对面女孩儿的楼层，五层，比自己家高一层。楼间距大概五六十米。再观察报纸朝向的角度，呵呵，基本锁定目标范围。
曲和悄悄把脑袋探出窗外往东看，可惜中间隔了两家厨房护栏，看不见401梁慕平那屋。
很快换到下一张报纸，这回字比较密：『你爸真厉害』。再然后是『同情』，后面还画了颗破碎的心，黑色的。
曲和看得不亦乐乎，直到女孩子写完『不会做问我』又写了『拜拜』，这才收起望远镜。
偷窥并不光彩，曲和敛住笑，大大方方去敲401门。
梁慕平开门探头说：“我姐不在，跟勇勇姐出去了。你又有题不会做？”
“我是怕你有题不会。”曲和不客气进了门，没看见梁叔叔，便径直往梁慕平北屋走。果然，书桌上毛笔墨汁，报纸乱糟糟叠在一边儿堆着。
曲和指指报纸：“不会做问我。”这五个字念得又慢声音又低，配上憋不住的笑意，梁慕平立刻醒过闷儿来，飞身扑过去把报纸往怀里一卷：“不许看！”瞪过来的小眼神儿却毫无杀伤力。
曲和终于盒盒盒笑出声：“谁稀得看！”又拈起毛笔说，“太细了。我有大狼毫，还有板刷，借你用？”
女生也上初二，诚达中学的，跟梁慕平在精华补习班相识，一来二去就混熟了。
“放着电话不打，写大字报？”
“打电话有什么劲！而且电话在客厅。”
“你也不怕别人看见。咱楼可都是你爸同事。”
“这倒是……一个个暗哨似的，逮个机会就打我小报告。哼。”
“哎，你俩不会天天这么你来我往吧？”曲和觉得这种通讯方式效率实在太低了，“而且晚上怎么办？天都黑了。”
“信号灯啊！”梁慕平起了兴致，拽过台灯来，“长长短短，亮几下，都有密码。”
“卧槽，地下党？哪儿来的密码本？”
“自己编的呗！”
小孩儿的密码本里肯定是些没意义的甜言蜜语，曲和不好意思要来看，便扭头看他家窗户。也是梁慕平运气好，窗外那棵泡桐前年被大风刮倒了，所以视线通透，如果换成曲和那间屋，还就没法这么玩儿了。
梁慕平笑嘻嘻趴窗台上往外看，忽然叫道：“哎，那是你妈吧？”
曲和凑过去往下瞅，视线所及的最东头也就是十号院门口，杵着俩人，正是安和平赵树海。噢，合着下楼送这么半天，都没挪窝儿！
“那男的谁呀？”
曲和沉下脸：“修轮椅的。”
“诶？你上次不是说扛大包的？”
就你记性好！
~~~~~~~~分割线~~~~~~~~
*注：
1993年5月1日，中国电视史上重要的一天，早晨七点，一个具有划时代意义的节目播出了——《东方时空》。它的先锋性和专业性，现在回想起来，不仅是前无古人，暂时也可能后无来者……可以说，它曾经达到的一些高度，后来其实是回落下来了……
查了一下资料，第一期《东方时空》里，《东方之子》人物是济南钢铁厂厂长马俊才，《金曲榜》是杨钰莹的《谁也不知道》，《生活空间》是“夫妻关系大家谈”，讨论男人该不该留私房钱，《焦点时刻》采访的是影星下海现象。
日播的《东方时空金曲榜》深受年轻人喜爱。当时内地流行音乐正是黄金时期，原创音乐盛极一时。到了1995年，《东方时空》选择优秀原创曲目自制MTV“95新歌”，我记得是每周播一首，第一首就是高枫的《大中国》，印象深刻的还有逯学军的《爬山》、罗中旭的《星光灿烂》、马格的《女孩与四重奏》、郁冬的《露天电影院》、丁薇的《断翅的蝴蝶》……太多了太多了……
但我总记得九五年这些歌里，有一部分我九三九四年就听过。可惜没查证到准确年份。会不会是他们先发单曲后录专辑后拍MTV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