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曲】Sixteen Going On Seventeen（18）小孔成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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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小孔成像
头碰头打了一路瞌睡，醒来大巴已经停在校门口。取了自行车往外走，小铺的秦奶奶招呼他们：“刚做的糯米糕，红豆的。”
谭宗明连忙摇手。
“哎拿着吧，奶奶自己做来吃的，不要钱。”老太太不由分说塞过来一口袋，足有五六块儿，“这么晚，到家肚子都饿瘪了。快垫吧垫吧。”
推脱不得只好谢过。糯米糕温度刚刚好，分曲和一块儿，俩人戳路边囫囵吞了。香！
秦奶奶看着他们，眼睛笑成一条缝儿，嘴里却说：“行了，可不敢多吃，不消化。”
骑上车曲和说：“我姥姥每次给我烙糖饼也是这样，又盼着我吃得香，又怕我撑着。”
“我们家老爷子也一样。有一回我饺子吃了两盘，看把他吓得。”
前面拐角碰见二班一个女生，集训时蓝组的，曲和不太熟，听她跟谭宗明聊天才知道他们初中一个班的。女生问谭宗明哪里学的吉他、能不能教她，谭宗明只是摇头：“没正经学过，唬人而已。”
“不可能吧？弹那么好，还不肯教教我们？”
曲和心道，谁是“我们”！
“不敢！没那两把刷子。”
女生还要再说，谭宗明却借着岔路口挥挥手：“我这边儿走了啊，回见！”
曲和看得好笑：“不好为人师，嗯，好习惯。”
“我这半吊子要是也能教别人，那就叫误人子弟毁人不倦了。你们专业的还差不多。”
一听这话，曲和又想起个茬：“你不是说想学点儿乐理？”
“对啊！曲老师教教我？”
“嗯……看你是不是这块料了。”
骑到洪斗路，俩人在十号院外面停下来。谭宗明迟迟不说再见，曲和也不动，咬着嘴唇往楼上看了一眼，问：“着急回家么？我家有本儿音乐基础知识，你跟我拿一趟？”
“行啊。方便么？”
“方便。就我姥姥在家。”
上到四楼，曲和掏钥匙开门，却见门上贴个纸条：“和和哥，我们去大食代了。你过来找我们吧。”落款苗苗。
“叫你去吃饭？”
“没事儿，他们肯定给我打包。”
曲和的房间干干净净，对于一个男孩子来说算是非常整洁了。单人床、大衣柜、书架、桌椅，还有乐谱架和大提琴。
“我找找。你随便坐。”曲和从床底下拽出个箱子，蹲地下一本本翻找，后腰露着也浑然不觉。
谭宗明的目光移到书架上，隔着玻璃门一排排扫过去：“嚯，这么多书，你都看过？”
“哪儿能。我大舅的藏书，太专业。我就看过几本小说。”
箱子里的书都包着书皮，一眼看不出是什么，曲和翻了好半天也没找到，又拉出第二个箱子接着翻。
“哎，这竹子的是什么东西？”
“哦，大舅同事送的小玩意儿，能吹响，你试试！”
谭宗明打开柜门把“排箫”拿出来，轻轻吹吹竹子表面，并没有浮土，便比划着放到嘴下边：“是这样吧，嘴放中间？”
“等会儿！我给你洗洗。”
“不用。”嘴唇已经贴了上去，手里转着圈儿吹出十几个音。
等曲和终于找到那本书，谭宗明已经开始吹曲子了。《大约在冬季》，磕磕绊绊居然能听出调儿来，直吹到“没有你的岁月里”才断了音儿：“音不全，下回我拿口琴给你吹。”
“好啊。”曲和笑嘻嘻把书递给他，“自学能力不错。入门考试通过。预习完了找我上课啊。”
放回“排箫”，谭宗明又盯住一架望远镜：“军用的？”
“嗯。我妈厂子做的。”曲和示意他自己拿，“现在他们也做民用的。”
“倍数可以啊，嚯，对面楼看挺清楚。”
“去年奥运会，我姥姥睡得早没电视看，我就用这个看别人家直播。”
“太夸张了吧？对面21吋的？”
“盒盒盒你真信啊……我就试过两回，足球攻防能看个轮廓，手一抖就虚了。”
谭宗明举着望远镜慢慢转过身。曲和兀自笑个不停，看见黑黢黢的物镜转向自己又停下来，这才止住了笑。
很近很近的对视。僵持了不到三秒钟吧，曲和脸上绷不住了，好热，忙伸手挡住镜片：“你饿不饿？回家有饭吃么？”
还真没饭吃。谭宗明说他其实没跟家里说回去吃，原打算自己在外面胡乱吃点儿。
曲和叫他去大屋等着，自己把凉了的糯米糕拿去厨房蒸上，顺手再蒸个鸡蛋羹。
谭宗明四下里打量：“你家就这两间屋？”
“嗯。中间那是储藏室。”
“那你一人住一间？”
“对啊。这间是我妈我姥姥。”说完这句，曲和忽然明白了，微微一抿嘴，“我爸大前年没了。”
谭宗明似乎是“哦”了一声，背过身去看墙上的照片：“我们家老爷子也有这种老式彩照，其实是黑白的填了颜色。”
“是吗，我以为真的呢。”
照片上的男子清瘦俊朗，一股书生气，跟曲和颇为相像。“这我姥爷，二十出头吧当时。”
旁边几张黑白合影。一张是姥姥姥爷结婚照，不是凤冠霞帔而是婚纱，周围一群宾客，还有两男两女四位花童。一张是全家福，姥姥怀里抱个小女孩，姥爷旁边站个小男孩。两张照片上都有很明显的拼接痕迹，曾被撕掉的都是姥爷。
“这就是你大舅？”
“嗯。”
“外甥随舅舅。”谭宗明看一眼曲和又看一眼照片，“也随姥爷。妈妈像姥姥吧？”
“那是我大姨。这才是我妈。”曲和指向另一张，姥姥一个人坐椅子上，怀里抱个男孩儿，左边站着的是大舅，右边小女孩儿肯定是妈妈了，“我大姨两岁那年回老家，打摆子，家里请了跳大神儿的，没救回来。”
曲和又指向怀里那个男孩儿：“这我小舅，遗腹子。他还没出生我姥爷就没了。其实也不能说没了，就是失踪了。解fang军进城的前一天，莫名其妙就失踪了。”
谭宗明好半天都没开口。曲和说着说着才发现，自己今天怎么那么多话，于是咬咬嘴唇。
“你有姑姑么？”谭宗明忽然问。
“没有。”
“唉，‘没姑没姨没人疼’，咱俩一样。”
“你们家也有这说法？我还以为我妈自己编的呢。”曲和笑笑，“不过我有舅啊。大舅最疼我了。可惜他走得早。”
谭宗明一愣，深深看向曲和，直把曲和看得发懵了，他才释然地勾起嘴角：“怪不得你那天非要脱了那件蓝衣裳。”
“啊？不是……”
“小脑袋瓜，想得忒多！”
曲和脸上又一次热起来，不知该如何反应。最后忽然一拍大腿往厨房跑：“诶呦我的鸡蛋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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配图是从网上胡乱搜的国产望远镜。我也不懂什么型号什么年代。
三次元马上要开始忙得连轴转了。不一定什么时候更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