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曲】Sixteen Going On Seventeen（08）加速度
1.再次强调未成年人不得驾车。青春期危险太多啊。
2.会不会谭宗明从此以后都对骨科医生心怀抵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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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加速度
看到曲和从草窠里抄起的家伙，一条又粗又长的链子锁，谭宗明绷不住了：“当九节鞭使？不怕抡自己身上？”说着抢到手里颠了颠，“我试试吧。”又努嘴使了个眼色。
虽在昏暗中，曲和也迅速领悟到了这眼神儿的含义，不由分说夺过梁慕平的擀面杖：“这个我来。”
“那我使什么？”
拳头亮出来：“鲁提辖。”
梁慕平不干，可曲和已经起身冲出了树丛。
“等会儿！”谭宗明又拽住他，压着嗓子问，“有没有麻袋？套脑袋用。”
“备着呢。”曲和从兜里掏出样白花花的东西，一抖，大布口袋。袋口还绷着尼龙绳，一拽就能收紧。
“我操，这能勒死人了。”
“买馒头用的。”双层豆包布，可惜要糟践了。
邹主任已经进了自行车棚，青灰砖墙镂空的孔洞透出车棚里微弱的灯光，从外头可以看见，一条人影走到中间，停下开锁。
仨人躲在车棚对面的阴影里。四周安静至极，曲和耳朵里却奏起了交响乐，从弱到强，p、mf、f、ff……只等下一刻sf的大爆发*。
突然胳膊被捅了一下，谭宗明凑在耳边：“知道一会儿往哪儿招呼*么？”
曲和会意：“不要命的地方。”
“对。千万别下死手。”
话音未落，车棚里突然一阵叮咣乱响，只见人影散乱，竟像是一大群人扭打在一起！
三个人面面相觑。
“你还约了别人？”
“怎么可能！”
没听到呼喊求救，只有沉闷的撞击声和自行车倒地的杂乱。
“嗯，没准儿他仇家不止你一个。”
曲和心下一动，直起身悄悄往车棚走，另外俩人也跟上来。
刚迈出几步，车棚门口望风的已经看见了。“快撤快撤！有人来了！”五六个小伙子嗖嗖嗖窜出来，一溜烟儿跑没影儿了。
车棚里就只剩下一个半躺在地上的，脑袋上套着个花里胡哨的编织袋，正蠕动着身子要撑起来。听见脚步响，那人闷哼一声，挤出句变了调儿的求救：“扶我一把……我是骨科老邹……谢谢啊……”
曲和跟谭宗明对视一眼，还没想好该怎么办，梁慕平已经冲了上去，照着那人正要掀开编织袋的手猛踹一脚，又往编织袋上胡乱擂了两拳。
这小子别坏事儿！俩“大人”眼神儿一对，达成共识：撤！
梁慕平被俩哥哥揽着腰往外拖，倒也没怎么挣蹦，只往那人裤裆补了一脚，可惜没踹实。
一跑出来曲和就骂他：“都打成那样了你还敢上手？”谭宗明跟一句：“人家偷驴你拔橛儿？”
自行车没锁着，曲和蹿上去的动作猛了点儿，嘶……尾巴骨一阵钝痛。
梁慕平刚往后座上一坐就被谭宗明薅起来：“有人来了，快，上我车。”
远处几个可能是刚下班的护士正往宿舍楼那边走，谭宗明打着了火拐向反方向的家属区。车速不快，曲和使劲蹬就能跟上。
出到大马路上，仨人这才松了口气。曲和只觉得浑身发虚，腿软屁股疼心跳过速，便挥挥手说：“你们先走吧，我慢慢儿骑。”
“行。”谭宗明也不客气，扭头吩咐后座上的人，“小子，坐稳了啊。”
骑回洪斗路，曲和气儿也喘匀了。抬头看看3单元后窗户，401和403都黑着灯——平安无事。万幸万幸。
梁慕平也不知是揍人揍爽了还是飙车飙爽了，一个劲儿傻乐。谭宗明则倚着摩托车叼着颗烟斜睨着曲和，似笑非笑。
刚才还觉得疲惫的曲和忽然就不想回去睡觉了。他招呼梁慕平把车推回去，连同擀面杖和链子锁，自己则极慢地挪步到摩托车跟前，伸手摸摸车把又低头看看脚面，让自己的语气尽量平淡：“哎，还不回去？”
“不急。”
“不是还要陪床？”
谭宗明微微摇头：“请了个护工，用不着我。”见曲和诧异，又补充道，“里外套间，护工在里屋陪床，我睡外头沙发。”
“哦……那也挺辛苦的。”
“什么辛苦。就是不想回家住。”谭宗明笑笑，反手在电线杆上捻灭了烟头，瞄着不远处的垃圾桶远投命中，然后拍拍后座说，“不急着回吧？带你兜两圈儿？”
“嗯？”
“嗯什么，上来吧！”另一个头盔递过来。“别紧张，抱紧点儿。”
曲和却没迈腿，咬咬嘴唇开始解衣服扣子。蓝涤卡里面还有厚毛衣，脱了也不会太冷。
“干什么你？”谭宗明莫明其妙，“本来穿得就少，开起来风大，找病啊！”
曲和却不停手，把蓝涤卡脱下来系在腰里，这才戴上头盔跨上后座，屁股挪到个还算舒服的位置，胳膊环抱上去。
车一开起来，不由自主就搂紧了，前胸后背贴合在一起，只有脸被头盔隔开。曲和眯着眼感受着风声，知道车速并不快——自从上回跟黑子哥说过之后，摩托车队来洪斗路的次数骤减，谭宗明当然也不会带他在这条路上飙车。
拐过不知几条街，依稀还从一座桥上过了河，忽然听到一句“加速了啊”，屁股底下猛往前蹿，曲和下意识收紧胳膊，这下可切实体会到牛顿第一定律：任何物体都要保持匀速直线运动或静止状态。
这条路其实比洪斗路短一些，可曲和完全失去了距离速度时间的概念，只觉得飞了好久才减速停下来。
“怎么样？带劲吧？”
耳朵里还嗡嗡作响，人整个儿都是木的。“……嗯。”
“再来一圈儿！”不容分说，车子掉了个头，从零开始加速。
曲和闭紧了眼睛。
多少次窗边的艳羡，今天夜里成了真。
终于下了车，曲和这才看清，周围空荡荡的都是菜地。挨着谭宗明在路牙子上坐下来，小风一吹，还真冷，赶紧又把蓝涤卡穿上。
“真土。”谭宗明就笑，“谁的衣裳？”
“……我大舅的。”
“主意不错。穿成这样，谁看见了也想不到是学生。”
“今天运气好。”
谭宗明侧过头来：“还绷着脸干吗？放心，那帮护士没看见。”
也不全为这个。
“我是担心……那家伙伤什么样了。”
“应该没事吧。我看那几个小子都空着手，挨几拳不至于怎么样。”
“但愿吧。”曲和咬咬嘴唇，“而且，万一他伤得厉害请了病假，那也麻烦，还有人等他手术呢。”
“你行不行？善良的夏吾冬啊你？真够博爱的。”谭宗明一把揽住他肩膀拍了拍，“明明是他对你耍流氓，你才是受害者好不好？”
“啊？什么？”
脸对脸互相瞪了几秒钟，俩人都醒过闷儿来。谭宗明先笑了：“我就说嘛，你怎么还带个小屁孩儿出来。呵，想岔了。”
“不是……”曲和却有些不安，这等于坦承了真正的受害者，“要不然……嗐，你就当是我吧……”
谭宗明了然：“行。就当是你。”说着伸出手指比了个发誓的手势。
曲和也终于抿起个笑。可这笑容还没维持住两秒，就打了个巨大的喷嚏。
“忒冷。回吧。”谭宗明站起身，伸手拽曲和起来，胡噜一下他被头盔弄乱的头发，然后手停他肩膀上，“哎，别再脱了啊，我又不嫌你。”
见曲和脸上重新浮上犹豫神色，又追一句：“其实你穿这个也不难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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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
1.p、mf、f、ff……是五线谱里从弱渐强的几个符号，sf是突然的强。
2.往哪儿招呼，就是“往哪儿打”的意思。
配图（网上搜的）：
过时的蓝涤卡。应该是宋运辉那个年代的标准工作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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