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曲】Sixteen Going On Seventeen（31）热传导
年轻就是体力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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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热传导
休息完毕，后队变前队，出发。也不知哪儿那么大精神头儿，一路上也没人喊累，伴着阵阵蛙声，说说笑笑就走到山脚下，沿防火道开始爬山。这地方不是公园，只是大片松林，潮乎乎的松树味儿还挺好闻。
防火道全是缓坡没有台阶，看着不难走，其实也挺费体力。爬着爬着，行进速度越来越慢。直走到天色蒙蒙发亮，大队人马终于到达一处平台，覃主任宣布，原地休息，看日出。
大阴天的，看个屁日出！
曲和吃完书包里带的面包鸡蛋，天已经彻底亮了。视野所及，北京城笼罩在大锅盖底下，灰蒙蒙一片。
好了，解散，回家。
三百多号人原路下山。曲和故意走慢些，与谭宗明他们一帮人回合。
穿过一片营房一个村子，下边就是公交站。杰克周看了半天站牌子，问道：“你们都回家吗？这么早，找地方玩儿吧！”
一拍即合。五个男生三个女生，决定去爬香山。
一定是疯了！曲和想。走了一通宵，觉都没睡，还爬香山？！可是，自己怎么一点儿都不累呢？
上了360，“一班长”冯萧给没月票的几个人买了票。没几站到了终点，时间太早，买卖街大部分关着门，好不容易找着家开张的铺子，谭宗明请大伙儿吃煎饼，严吕明负责买水。溜溜达达走到北门，居然没开，又等好半天才来人卖票。曲和拿学生证给大家买了半价票——幸亏安和平女士这次大方，15块巨款在手，基本不用担心今天的花销了。
一进公园，杰克周直奔公共厕所，到门口才发现是收费的，于是一边掏钱一边回头问：“还有谁上厕所？我请客！”
紧挨北门的上山路只有一条：沿围墙直接爬到鬼见愁。最陡、最近，全是台阶。
杰克周是头回爬香山，听完“鬼见愁”这名字就起了兴，噔噔噔冲在前头。谭宗明本来跟曲和并排走，可眼瞅着杰克周消失在视野里，只好奋力追过去。曲和也想追，但体力不是一级别的——那俩篮球队主力、田径场上的牲口，自己此刻却已感觉疲惫，毕竟一宿没睡走了二十多里地。
一班俩女生看样子也是牲口级别，速度不在曲和之下；严吕明微胖，耐力倒还不错；冯萧女朋友弱一些，走走停停，累了就歇着，反正有冯萧陪着。
前面那俩人怎么就不知道等会儿呢！曲和心里急，明知追不上还是尽量往前赶，没多会儿就出了一身大汗。坐台阶上歇口气喝口水，再站起来时，后面严吕明正好赶上来，指着曲和脚底下笑：“小师弟是水做的吧？”
曲和低头一看，石阶上赫然两个湿乎乎的屁股印儿。
“你们太慢了！”重阳阁二层栏杆边，杰克周得意洋洋冲底下几个人挥手，“我可是一口气跑到山顶的！”哼，鬼才信。曲和爬上最后一级台阶，手撑膝盖直喘粗气，偷偷冲他翻个白眼儿。
不一会儿谭宗明过来，拿几袋锅巴分给大家。到曲和这儿一愣：“下雨了？怎么湿成这样！”
“……爬太急了。”
“别跟这儿冲风。”说着揽住曲和肩膀就往楼下走。
胳膊贴上来，曲和才意识到自己后背全湿透了。冰冰凉，搭上一只热乎乎的手，立刻打个哆嗦。
“还有衣服没？”
“嗯，有件褂子。”
“快穿上。”
重阳阁底下背风，暖和得多。曲和加了件衣裳，可贴身的湿着，还是凉飕飕。凑合吧。
忽然脑袋上扣了顶帽子，谭宗明的。
等八个人都到齐，就在山顶找块平地围坐吃吃喝喝。吃完喝完，严吕明掏出一副牌：“敲三家？”
八个人，多出俩人。冯萧女朋友说“我帮你抓牌吧”，曲和也说“你们玩儿我看着”。那正好。
曲和凑谭宗明身边看他打，没多会儿就觉得眼皮打架，脑袋一晃一晃的。
“靠我后边儿歇会儿。”趁冯萧洗牌，谭宗明从书包翻出一件雨衣递给曲和，一边指指自己后背。
曲和实在撑不住，迷迷瞪瞪挪到他后面，搂着膝盖背靠背坐好。这雨衣不是套头的雨披，而是开身的，倒着披在身上，虽不很厚，也能防风御寒。
天还是阴的，小风一刮嗖嗖冷。可后背传来阵阵暖意。曲和感受着，谭宗明一次次弯腰抓牌，又一次次直起身来跟自己紧贴在一起。
真暖和。
快中午时飘起小雨，一帮人这才下山。曲和坚决要把雨衣还给谭宗明，拉拉扯扯半天，最后只好一人披一半儿揽在一起走。可惜没一会儿雨就停了。
下山找家小店吃烩面，边吃边聊。八个人里，除了曲和、杰克周和冯萧女朋友，其他五个初中都一个班的。俩女生说起一个初中女同学刚得肾炎住院了，弄不好要休学，谭宗明一惊：“我怎么不知道？”
“对呀，你怎么可能不知道？”
另一个也说：“奇怪，你俩成天写信还一写就是万言书，出这么大事她居然不告诉你？”
谭宗明眼神儿暗下来：“……她这礼拜是没来信。”
“你看你看，写信光汇报思想动态是不行滴，要交心！交心！”严吕明双手夸张地从面碗上方比划个心的手势，推到谭宗明面前，被一巴掌拍开。
杰克周问严吕明：“什么叫‘交心’？”
“怎么说呢，就是，男女交往，要有心灵的沟通。沟通，懂吗？密切交流！”
“噢，男女交往嘛，明白。”杰克周恍然一笑，左手悄悄在桌子底下虚握成拳头，右手食指插进拳头洞里进出了几下，低声道，“这样交流最密切啦。”
严吕明绷不住乐出来：“滚！”
曲和一点儿也不想笑，心里暗骂：流氓！
于是吃完饭，谭宗明严吕明跟两个女生一起去医院探望病人。曲和无论如何找不到同去的理由，只好自己回家。
下了车拐到洪斗路上，远远看见梁慕平满脸喜色哼着小曲儿从J大家属院门口蹦跶过来。曲和瞥一眼路边桃树，全是叶子还结了小毛桃儿，心想，这小子桃花开挺旺。
“和和哥，带钱了没？我想吃冰棍儿。”
曲和买了两根儿奶油的，俩人边吃边走，一个叽叽咕咕说个不停，另一个低头不语，嘬得冰棍儿湿淋淋的就是不用牙咬。
快到十号院门口，梁慕平突然站住，冲前边马路对面努嘴。曲和抬头一看，是赵树海，拎着两个口袋站在路南电线杆子底下。
“走这边。”曲和往北贴了贴，尽量让自己躲在树荫底下。其实树荫根本藏不住人，好在赵树海注意力不在这边，只要绕过这段路从隔壁八号院穿过去，就能从东小门回家。
梁慕平“噢”了一声，随口哼起歌儿来：“你知道我在等你吗，你如果真的在乎我，又怎会让无尽的夜陪我度过。”嘴里含着冰，唱不清歌词。
曲和莫名心烦，越走越快，梁慕平几乎是小跑着才跟上来。过马路进八号院之前，俩人不约而同扭头看，赵树海还站在原地。梁慕平唱得愈发开心：“你知道我在等你吗，你如果真的在乎我，又怎会让握花的手在风中颤抖。莫名我就喜欢你，深深地爱上你，没有理由没有原因……”
快到东小门，隔着门洞，曲和看见妈妈正从单元门出来往大门口走，脚步如风，带得裙摆都飘了起来。
“唔，真是安阿姨。”梁慕平一路含着冰棍棍儿，这会儿把棍儿拿出来，嘻嘻笑着又唱：“你知道我在等你吗……”
这个“吗”字唱得实在太清楚，曲和突然反应过来，一股无名火直蹿头顶，转身揪住梁慕平脖领子，一拳挥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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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年代初有个很短小的电视剧，类似于情景喜剧但不是室内剧，里面老太太忘了是韩影还是谁演的，住四合院，跟老头儿一起听女儿女婿壁脚，正好女婿唱到“你知道我在等你吗”，老太太吓一跳：“等我？”（刚查了一下，可能叫《胡同里的爱情小说》，女主角是马羚，但没找到详细资料。）
另，再配一张香山初夏的黄栌树吧，就是“香山红叶”的那种黄栌树，正开花。（图片来源于网络，我上次去香山居然忘了拍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