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曲】Sixteen Going On Seventeen（15）人面桃花
本章BGM：在森林和原野
前文：谭曲Sixteen Going On Seventeen目录
总目录：青卿的LOFTER目录整合
（15）人面桃花
礼拜六全年级外出，不是春游，而是政治课的社会调研。
集合时四班慢了些，三辆三开门的大公共都已坐满人，只好插空往上挤。曲和护着梁佩华上了头一辆的中门，还不错，有人给让了个座。听前面的笑声，果然谭宗明也在这辆车上。
最后一个上来的是覃主任。车门口密密匝匝挤满了学生，有人张罗他进去找个座，覃主任摇摇手，还是紧贴着门站在一步台阶下面。
车一直往西开。嘈杂的车里开始有人唱起歌来，先是独唱，继而变成小合唱，都是些流行歌曲。忽然覃主任兴致也上来了：“啊，那个，我也来一首啊！”
众人瞬时安静下来。曲和旁边有个女生嘀咕：“不会又是‘湍~结’吧？”——覃主任集会啊活动啊特爱指挥大家拉歌，其中必唱的一首是《团结就是力量》，每次都双臂一挥说：“我起个头，湍~结，预备~齐！”所以有人说覃主任应该改名叫“团主任”才对。
今天在车里也要带领大家湍~结一把？有点儿煞风景。
只听覃主任清清嗓子，开始唱：“不知道你现在好不好，是不是也一样没烦恼……”
喔？！曲和跟梁佩华对视一眼，出乎意料。
车厢里全都屏气凝神，只听他一个人的声音：只要你过得比我好，过得比我好，什么事都难不倒……
从人缝里看过去，中年男人唱得眯起了眼，颇为沉醉深情。曲和咋舌：简直换了个人！
大公共在村口停下，各班分别整队，奔赴农田和鸡舍。
四班先去田里，在农民伯伯指挥下每个小组领了几株菜苗，比量好间距种在田垄上。曲和在芸城时跟妈妈在楼后荒地种过菜，不过南北方差异大，今天这些苗还是认不准。问农民，说是菜花、莴笋、洋白菜，还有叫“撇了”的也不知是什么菜。
接下来去鸡舍。政治老师兼年级组长全老师为大家介绍身旁这位老大娘，养鸡场的主人。她将负责今天“市场规律”部分的调研内容，也就是给大家讲讲鸡蛋的市场价格波动。
老大娘已经给前面好几个班讲过了，机械式又重复一遍，然后由学生提问。这有什么可提问的！可全老师盯着呢，不问就没法结束，学习委员梁佩华同学不得不开口：“大妈，最近鸡蛋涨价了，您想不想扩大养殖多赚点儿啊？”
“那可不行，鸡养多了，鸡蛋下得多，买的人少，又该掉价了。”
“噢，是这样啊。所以还是供求关系在起作用啊！”
全老师满意了：“嗯，你说说供求关系是怎么起作用的？”
“供不应求时价格上涨, 供过于求时就下跌。”
好了好了标准答案出来了，大家可以转场了吧。可全老师还不松口，让大家继续发表学习感想。于是周朗同学举手：“商品价值是由社会必要劳动时间决定的，鸡蛋的社会必要劳动时间是由母鸡们决定的。也就是说，母鸡下蛋频率相同的话，鸡蛋价值就都一样。按这个道理，从古至今鸡蛋价值应该都基本持平。但价格却可能有很大波动。这就是供求关系导致的……”
他越一本正经场面就越好笑。全老师终于听不下去了，挥挥手换下一个班。
一窝蜂来到一片荒地。树坑已经挖好，覃主任带着几位老师种上树苗，挂牌合影，然后每个班再种一棵，这下所有流程都完成了。
之后就是自由活动，登山。
村子离山脚不远，中间隔着一大片果树林，老师叮嘱大家不要摘花、注意安全，又再次确认集合时间。好了，大撒把！
大队人马撒开缰绳一样呼啦啦钻进果树林，一群一群甚是热闹。曲和他们这拨儿有十来人，忽然周朗掏出个相机来，吸引了一大半人跟着他走了。又过一会儿，钟爱国他们被三班女生招呼着不知去了哪儿。梁佩华胳膊还是不方便，在树林里钻来钻去速度受限制，曲和左右无事，自然陪她一起。
慢悠悠穿过核桃林，前面一大片桃树，桃花刚开，正是最漂亮的时候。梁佩华直闯进铺天盖地粉红粉白的花海里，整个人一下子亮了起来。
不止女孩子见了花儿迈不开步，曲和也不由自主凑到花枝前。忽然有些遗憾没跟周朗他们在一起，也就没法拍个照片。
正想着，就见前面一个人斜倚着树干，脖子上挂个相机，待他们走近了就挑着眉毛笑：“还剩十几张胶卷，都照了吧。”
曲和忽然心里一软，这笑容，好些日子没见似的。
十几张胶卷并不多，曲和想，一会儿谭宗明肯定还得给他们班其他人照，于是推脱着说只拍一张就好。就这一张，谭宗明举着相机瞄了很久，久到曲和脸都要僵了——不过是台傻瓜相机而已，有什么可折腾的。
照完单人，又照合影。曲和想挡住梁佩华的石膏胳膊，可这位伤号却偏要故意给露出来，笑闹间被抓拍了一张。
之后相机递给曲和：“来，我跟我搭档来一张。”
取景框里，谭宗明揽住梁佩华肩膀笑得灿烂。曲和出神地看了会儿才摁下快门，手好像不太稳，可别虚了。
再然后，曲和等来了下句话：“该咱俩了！”
梁佩华单手举着相机，姿势挺难拿，无奈摇头说：“不行吧这？”
“没事儿，你稳住了，多摁几张。”
曲和这下浑身都僵了，肩膀被人搂着，自己的手却不知该往哪儿放，好半天才虚虚搭在谭宗明侧腰上。
他更不知道，自己的脸色也快赶上身后那树桃花了。
桃花枝很矮，三人不时弯腰低头，倒也有趣。梁佩华开心哼唱起来：“在森林和原野是多么自由，亲爱的姑娘啊你在想什么。摘一朵鲜花美丽的鲜花，这是多么美丽啊多么可爱。鸟儿们啊在歌唱，鸟儿们啊在舞蹈……”
唱到第三遍时，曲和用低音伴着她哼了个和弦，女声独唱变成了男女声二重唱。
谭宗明问：“这什么歌？”
梁佩华想了想，不记得歌名，反正是首外国民歌。曲和也摇头：“没听过。”
“没听过你怎么会唱？”
“不会啊。就配个和弦嘛。”见谭宗明一脸诧异，曲和补充道，“基本功而已。你不是会吉他伴奏？一个道理。”
“我那是照谱子弹的。”
“噢。”曲和眨眨眼，盘算着如果教他乐理知识，难度有多大。
走出桃树林，见山脚大石头上一群四班女生围坐开吃，梁佩华便加入其中。曲和跟谭宗明都说不饿，沿山路继续往上走。
走了会儿谭宗明忽然问：“你跟梁佩华，到底是不是……那个啊？”
“啊？”这话班里其他人也问过，曲和一直没当回事儿，“没有，我们从小就认识，又住对门儿。”
“哦，青梅竹马。”
“什么呀！不是！”
“哦，那就是……那种，一直把她当妹妹？”谭宗明侧过脸来，阳光透过枝叶打在他脸上，眼睛里是谐谑的笑。
曲和板起脸：“她比我大。”
如果这座山再大一些就好了。可惜走着走着很快遇到了其他人。曲和不好意思混在一班那群人里，于是回到四班的大部队。
即使这样，今天也已经很满足了。
傍晚回家，曲和和姥姥被叫到梁叔叔家吃饭——安和平同志参加同学聚会去了。
梁慕平很兴奋，一个劲儿给和和哥布菜：“老是安阿姨给我们炖肉，今天尝尝我妈手艺！”
嗯，香，特别香！
晚上姥姥睡了，妈妈还没回来。曲和站在窗前发呆。洪斗路对面原本是所成人教育学院，后来被J大吞了，变成艺术分院和家属区。不知哪座楼有个吹萨克斯的，总爱吹《天鹅湖》，可一到高音就跑调儿，从前年曲和住进403直到今天，那人从来没完整吹成过一遍。
曲和有时候会嫌他烦，今天倒有兴致，便拿出望远镜一扇扇窗户扫过去。跟以前一样，还是没什么发现。
望远镜下移，洪斗路北侧是去年刚移栽的桃树，观赏树种，花儿开得极其绚烂。曲和想，真是跟桃花有缘。
视线落到马路边，蓦地停下来，调整焦距——路灯下，安和平跟一个男的面对面站着，影影绰绰看不清，但俩人的身体语言很明显：相谈甚欢。
~~~~~~~~分割线~~~~~~~~
配图是山桃，相机里没找到红的，那就来白的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