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曲】Sixteen Going On Seventeen（番外10）人愿长久，水愿长流（2）
从善如流，把（上）改成（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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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10）人愿长久，水愿长流（2）
谭宗明也看到了他们，挂掉手机起身走过来。
短短几步路，曲和只觉得右胳膊被梁佩华挽得更紧了些，而自己的心跳居然并没有明显加速。快四年没见，他好像瘦了，休闲西装不错，浅色显年轻。
梁佩华还是没松开曲和，只把挎包交到左手，然后微笑着冲谭宗明伸过右手：“好久不见啊！”谭宗明含笑在面前站定，却是双臂虚张，一个拥抱的姿势。于是曲和自然松开胳膊，任梁佩华笑着过去拥抱。
这一抱不到两秒。
谭宗明含笑的目光微微转向，于是曲和这边也得到一个差不多的拥抱，只不过左手搭着演出服、肩上背着琴，所以拥抱幅度小一些，后背则多拍了两下，是哥们儿间的那种拍法。相触的一瞬曲和屏住了呼吸，还好，一切都很正常。
“十多年没见了吧？”谭宗明的目光回到梁佩华身上。
“我算算啊……有一年寒假我勤工俭学，在‘城乡’碰见你对不对？都十五六年了。”梁佩华抬头端详他，继续笑，“真是不一样了。您都成谭总了。”
“你没变，好像还长高了。”
梁佩华更笑得不行，拽着裙子抬脚给他看：“喏，高跟鞋。今天演出来着。”
“嗯，唱得真好。”
“你看啦？”
“看了。来得晚，没赶上领导讲话。”
“就赶上捐钱了吧？”梁佩华大笑。
谭宗明点头：“钱早就捐了。不过没上台现眼。”
三个人站在交通要道，有点儿碍事，谭宗明示意去旁边坐坐：“不急着走吧？”
梁佩华瞥一眼曲和，没收到任何信号，便假意看看手表说：“还行。坐会儿吧。”
坐下来，谭宗明说，典礼结束之后他一直陪着校董会和领导们，参观、采访、座谈，午宴吃到一半才溜出来，赶到这边来看看同学老师，可惜有些老师没碰着。
问了问几位老师的现状，接着说到青年教师骨干梁佩华，谭宗明说：“没想到你去‘寺中’了。那边儿学生不好带吧？”
“没想象的那么糟。高中部成立才三年，水平是不太行，不过现在的孩子没有傻的。心态放平，慢慢儿带呗。期望越低，失望越少，没准儿还有惊喜呢。”
“不错啊，我还担心你明珠投暗想不开呢。”
“我有什么想不开的！再说了，一辈子教尖子生有什么意思，就好比，教和尚吃素不算本事。”
这比喻不伦不类却很好笑，曲和忍不住噗哧乐出来，这才跟谭宗明对上目光，然后自然而然地各自错开。听梁佩华又说：“算起来，曲和还是‘寺中’毕业的呢。”
话题突然引到自己身上，曲和一愣：“哦，对。”
正说着，旁边又有年轻学生过来跟梁佩华打招呼，一个个喊着“华姐”。谭宗明主动帮他们拍合影，等学生们闹闹腾腾地走了，他忽然笑道：“华姐？这名字好，感觉养了一群方世玉*。”梁佩华半天反应过来，乐不可支：“不行不行，养孩子忒累！”
嬉笑之间，梁佩华再次偷偷甩给曲和一个疑问眼神儿，也再次没收到准确回复。于是自作主张：“不行我得先走了，回学校撤场子去。你们再聊会儿？”
梁老师这瞎话是张嘴就来啊，怎么办？曲和接不上话，谭宗明也不吭声。梁佩华没辙，只好对谭宗明解释：“他要回家，我说帮他打个车，这么多东西。”
曲和顺势站起来。谭宗明也站了起来：“正好，我送你吧。”
好。
在酒店门口跟梁佩华告了别，俩人对视一眼，又同时收回目光，一起往停车场走。走了一会儿谭宗明说：“她知道了吧？”
“啊？”
“梁佩华。你告诉她了？”
“哦……”曲和想了想怎么开口，“算是……意外吧。”
“嗯。”
谭宗明没再问，曲和也不多解释。的确，以自己的性子，本来不可能向朋友出柜的。
“你……最近好吗？”谭宗明问。
“嗯。挺好的。你呢？”
“也还行。”
“哦。”
又没话了。
正要进停车场，一辆红马六开出来，司机是个女的，停下来跟谭宗明打招呼。曲和觉得这人眼生，见谭宗明过去跟她说了几句什么，两人表情都很凝重。车开走后，没等曲和问，谭宗明主动说：“初中我们班一个女生，本来说好参加校庆的，可上礼拜三，突发脑溢血。”
“啊？！”
“她自己就是个大夫。值了一宿班，早上刚出医院大门就倒下了，立刻抬回来抢救，也没救过来。”
哎呦！
“孩子刚上幼儿园。”谭宗明眼神晦暗，叹口气说，“大伙凑点儿钱，帮一把。”
“嗯。”想想今天那些满头银发的老校友，曲和不禁感慨，这才毕业不到二十年，就开始有人离去了……
“活着的，日子真得好好过了。”谭宗明喃喃道。
是啊。
车锁遥遥摁开，曲和一看，是辆个头很大的别克SUV，沪牌。从上海开过来的？这不太像谭宗明的风格，他虽然不喜欢坐飞机，可更不喜欢浪费时间跑长途。
谭宗明开了后备箱，帮曲和把琴和衣服放进去，又绕到右边去开副驾车门，姿态绅士又殷勤。曲和忽然不敢正眼看他，低眉敛目坐了进去。
车门还没关，不远处突然有人叫：“老谭！妥了！那房子拿……”
话没说完就顿住了，是严吕明，比当年更像弥勒佛的严吕明。曲和礼貌地冲他笑笑，他也回个尴尬的笑，站在几步之外似乎有点儿不知所措。
谭宗明说句“稍等”，替曲和关好车门，走到弥勒佛跟前低声说：“拿下了？还顺利吧。”
“顺利。没敢抬太高，大概比市场价低一成多。”
“那就好。过户手续费什么的我一起转给你。还有你表哥的劳务。”
“好说好说。就是我妈总不放心，说房子太大不敢住，又怕房价跌了。”
谭宗明笑笑：“跟阿姨说，不住就空着，五年后再出手，涨了算你们的，赔了都算我的。”
严吕明瞟一眼车里，问：“又好了？”见谭宗明不答，便撇撇嘴：“没敢告诉他？”
谭宗明摇头，但笑不语。
“唉！你呀！”严吕明拍拍他肩膀，“保重吧！”说完又冲车里的曲和一招手，转身走了。
“回家？”谭宗明问。
曲和只好点头。
“还住原来那儿？”
“嗯。”
研究生毕业第三年，曲和就被妈妈催着买房，说是梁叔叔刚帮梁佩华定了个丰台那边的两居室，才五千多一平，怕以后房价再涨就买不起了。买房的钱，一部分是曲和积蓄，一部分是芸城卖掉的老房子——当然价钱便宜得可以忽略不计，还有一部分是小舅出的，代价是妈妈放弃十号院403的继承权。安和平主意很正，非要买个学区房，说下一代教育最重要，曲和无奈，也只能随她去。
J大附外头的道路拓宽了，加了隔离带，从斜街出去无法直接左转，而右转后谭宗明又走错了路，一脚油门开上个高架桥还没有口能掉头，只好自嘲“北京的路都不会走了。”曲和也不知他是不是故意的，只笑笑，随他怎么开。
没开音乐，车里就有些异样的沉闷。半天，谭宗明忽然说：“还记得吗，那年篝火晚会完了，咱俩骑车带着梁佩华和那个女生叫……”
“祝勇。”
“对。会修车那个丫头。那天梁佩华说：现在大家能一块儿骑车出来玩儿，等以后长大了再同学聚会，就只能各自开车，说不上话了。”
还真叫她说着了。曲和点头：“对，祝勇还说，谁开的车好她蹭谁车回家。”谁想到，现在祝勇自己店里全是豪车，整天看也看腻了吧。
“这话我倒记不得了。”谭宗明偏头看曲和一眼，“不过她是不知道，有的人就是不喜欢蹭别人好车。”说着轻轻笑起来。
曲和不禁也笑了。“是么。谁那么傻！”
前面终于有个出口，曲和提醒：“该掉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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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电影里，方世玉管妈妈苗翠花叫“花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