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卿

楼诚及其衍生

鸱吻与清水砼(29)情切切黄昏人解语 意绵绵静夜墨生香

既然挑明了,那就腻歪一下吧。

多年前那一吻,实在有些狗血。凑合看吧。

阿诚哥转正那天还发生了啥,请看这一章:(13)白茅纯束有心插柳 君子好逑故意撩情

另外要跟 @沈菁秉 猫太报个备:今天我这里的二位,在一家山寨面馆吃了两碗素面。

上一章:(28)东大殿一触传心事 西山坡三语诉衷情

前文:《鸱吻与清水砼》目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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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切切黄昏人解语 意绵绵静夜墨生香》

 

这个吻未免太仓促,只是碰到而已。

明诚看了看眼前这副刚亲完的嘴唇,表皮居然还是干巴巴的,不太满意,于是又凑上前,伸出舌头横着舔了一下,嗯,可以了。

被揪着领口的家伙没有任何迎合或是闪躲的动作,看来是呆住了。明诚再一次得意地重复:“是我先亲你的!我先!”

明楼听了这话笑出来,握住胸前揪着自己的那只手,低声说:“本来就是你先亲我的。只不过上次亲歪了。嗯,这里。”他指指自己嘴角。

怀里的人一僵:“什么意思?上次?”小时候亲的可不能算。

——不对,小时候也没亲过。

“上次你借着酒劲儿,亲了我一口。真忘了?”

明诚变了颜色:“……什、什么时候?在哪儿?”

“你转正那天,在单宿。我送你回你们屋,别人都没在。”

 

挣脱开怀抱后,明诚用了好半天来消化这条迟到了好几年的信息。最后严肃地做出判断:应该不是这家伙故意编造出来的。

“所以你……你一直都知道?”

“知道什么?”明楼故意逗他。

“你说知道什么!”

“好好好。”明楼投降,柔声说,“我知道。但一直不敢确定。”

“为什么?”

“一,当时你喝醉了;二,第二天你好像完全不记得;三……”明楼叹口气,“三,我怕。”

明诚沉默了。良久才咬着牙说:“所以,你害我耽误那么多年。从北京,到马赛,再回北京……”

“耽误了么?我不觉得。”明楼再次把人搂进怀里,在耳边轻轻吹着气说,“我想等你再长大些,我们都再想清楚些……”

“还长大?我都转正了还不够大?”

“够大够大——是我不够大。是我不敢。”明楼胡噜胡噜他头发,“再说这几年也没耽误什么,我们不是一直在一起么。”

明诚转转眼珠:“所以你是怕我这次一辞职彻底跑了,才挑这个节骨眼对我下手的?”

“你能换个词么?”明楼对学霸弟弟语文水平的退化深表担忧。

明诚伏在他胸前盒盒地笑,连带着明楼的胸口也一起颤动。这就叫共振吧。

明楼立刻在心里推翻自己刚才“这几年也没耽误什么”的判断——早几年抱到他该有多好。

 

怀里人的侧脸越来越红。不只因为兴奋和亲昵,也因为夕阳。

太阳落山的速度超乎两人想象,一转眼,西面天空的玫红色就变成了暗红色,群山黝黑的轮廓线深刻得令人心悸;再一恍惚间,暗红也褪去了。即使依偎在一起的这两人能得空掏出相机,也来不及拍下几张像样的照片。所以还是印在脑海里比较好。

明楼忽然开口:“当年色彩课,老魏老师让我们在纸上划分好10X10个方格,用水粉调出一百种不一样的绿。”

明诚没明白他怎么突然跳跃到这个话题,还是接话:“小魏老师也让我们画过。有人犯懒,把同一个颜色填在距离很远的两个格子里,结果被发现了,罚画四百个格子。”

两人笑起来,笑的时间长度远远超出了这件事本身的可笑程度。

等笑声止住,明诚用鼻音里带着问号的一声“嗯?”,问明楼为什么说起这个。

明楼说:“今天我看见了一百种红……”

明诚望了望还剩一点点红晕的天色,听到明楼继续说:“……在你脸上。”

“哪有!当我开颜料铺的!”明诚脸一热,手在他身上不知什么部位锤了一下。

“一百零一了。”明楼的手划过他脸颊,拇指轻到不能再轻地擦过他嘴角。痒!

明诚瞪他,自己数:“一百零二!”然后再次吻上去。

 

再腻下去就要数一百种黑色了。毕竟是野外,两人不敢再耗着,借着越来越弱的天光,拉起手往山下走。

眼看快要走到车跟前了,也不知是谁拽了谁一下,两个人又一次拥抱着吻在一起,黑黢黢的树影是非常好的掩护。

这一次比刚才更加忘情,虽然衣服穿得厚,但过于热切的身体摩擦还是很快就让两个人感觉到了对方和自己同样的激动。

这种硬碰硬的陌生触感让明诚难得地有些羞涩,他向后撤了撤腰拉开距离,嘴上手上都停下来,说:“快点吧,再黑路就不好走了。”

明楼却又坏心眼地故意一箍,让两个人不轻不重地撞了一下。

“嘶……”明诚狠狠拍开他,又问,“你肯定能认得路吧?”

“不认得。刚才随便开的。”

 

城市里方向感再好的人,到了黑暗的野外也会抓瞎。副驾驶上的明诚十分担心今晚会不会要靠北斗星和北极星了。还好,GPS居然没掉链子。

看到指向台怀镇的路标后,明诚松了口气。忽然又有些遗憾:“下次还能找到刚才那个山坡么?”

“当然不能。”明楼无所谓,“找它干吗。整个山都是咱俩的定情纪念地。”

这话本来挺浪漫,可从明楼这张嘴里说出来,怎么听着都有点儿睥睨一切又厚颜无耻的意思。

明诚没接茬儿,听明楼又说:“好了,日出日落都看过了,明台说的四大俗套约会方式,一个不落。”

“你什么时候跟我放过烟花踩过浪花了?”

“小时候啊!”

“小时候能算约会吗?”明诚气结,“别告诉我你那么早就打我主意!”

“那你说从几岁开始算?看日出那次能算吗?”

明诚犹豫了一下,抠着手微微点头:“……嗯。”

“春节禁放有好多年了……”

“所以不能算。”

“有年大姐带咱们去厦门,我第一次带你下海,你是高二还是……”

明诚终于回过味来:“别套我话!”

 

可能是山里天黑得早,明诚一看表,还不算太晚。但肚子不是这么说的。

明楼说吃了饭再回去,否则到了下院只能饿一宿。

于是他们随便找了家干净的面馆。店里没什么客人,伙计只丢下个菜单并不热情招呼。明诚想,晚上毕竟是住在寺庙里,所以只点了两碗素面。

面的味道居然很不错。明诚一口气吃完,连汤都喝净,然后笑眯眯地端详明楼,一会儿偷摸他一把,一会儿蹭蹭他腿,一会儿又抢他两根面条吃。

明楼在不断的骚扰中勉强吃到最后一口,桌面下膝盖又被蹭了两下,不禁火起,压着嗓子说:“你是不是还想去住宾馆?”

不料这句话却教明诚又一次扭捏起来,咬着嘴唇站起来说:“不。我还没在庙里住过呢!”说着跑去收银台结账。

走出大门,明诚脚步轻快,还手欠地摸了摸大门两侧两只石狮子的脑袋,摸完又弯下身子,借着门口灯笼昏黄的光,笑嘻嘻打量那俩小狮子的表情:“诶?它们好像不喜欢被我摸。”

明楼实在对今天这个突然低龄化的弟弟束手无策,一拍他翘起的后腰,说:“只消费两碗素面,当然不招人喜欢。”

“哦,怪不得刚才那个伙计也不给我好脸色。”明诚似是恍然大悟,直起身子伸手摸摸明楼脑袋说,“还是这个好,随便我摸。”

明楼无奈叹口气,转身要往车那边走。突然背后猛地一沉,脖子被搂住腰也被夹住,一个人窜了上来,嘴里还说着:“也随便我抱。”

明楼赶紧反手兜住才勉强站稳,气得骂:“小疯子!沉死了快下来!”

“我比你轻三十斤呢!”

“腰!我的腰!”

小疯子笑嘻嘻滑下来替他揉腰。

明楼暗想,幸亏今天是搬到下院去住。

 

车停到下院门外的空场上,熄了火,俩人却坐着不动。黑暗中对视一眼,然后默契地凑近了,不嫌费劲地接了个绵长又小心翼翼的吻。

好不容易分开后,明楼看了一眼寺院的围墙,不禁想:真是要疯了。

 

整理好仪态,进得门去,正好叶瑛和小连走过来:“明总你们怎这么晚?那边要念经了,一起去听!”

明楼是听过诵经的。便对明诚点点头说:“很有意思。”

佛堂里都是尼姑和女性居士,明楼和明诚便立在门外聆听。除了木鱼声,屋里简直就是一场无伴奏合唱,梵文一句听不懂,音调也迥异于所有音乐种类,完全无法用语言形容,但就是如同明楼所说:很有意思。

明诚的心思不自觉地飞到了多年以前,自己和大哥在欧洲的教堂里,听那些唱诗班男孩子在风琴伴奏下的合唱。那场景很不一样,音乐的风格也无法类比,很难说清两种宗教音乐在对信众的影响力上有什么相同和不同之处。

明诚想,自己与所有宗教都没什么缘分,只有眼前一起聆听“圣音”的这个人,是不变的缘分。

 

两人听了一会儿,韵律几乎没什么变化,不免就有些意兴阑珊。这时妙师父走出来,善解人意地指给他们另一个“修行”的形式:练字,抄经。

果然,书法教室里有不少位居士,除了研墨声和翻纸声,整个房间安静极了。

进了相邻的小间,掩上门,明楼见几案上文房四宝俱全,不觉手痒,一边铺毡子一边低声说:“多久没给大哥研过墨了?嗯?”

明诚斜睨他一眼,便去拿砚台、墨条和水滴。

算起来真的很多年了。印象最深的一次是明台把书房搞得一团糟,还毁了一块很珍贵的墨锭。从那以后,大姐只许他们用墨汁。

替大哥研墨的功夫还没忘。明诚安安静静地磨着,不经意间看了一眼墨条上的字迹,忽然心上一抖,手也停了下来。

正在书架前翻字帖的明楼很快发现了异状,凑过来小声问:“怎么了?”

明诚摇摇头,轻轻冲墨条一努嘴:“看到这个,忽然想起大姐来了……”

“金不换?”明楼没明白,但年轻人的神色肯定不是想到了什么温馨往事,“大姐怎么了?”

明诚一抬眼,又低下去:“如果有一天,大姐让我们回头……”

哦……明楼这才知道他这小心思又瞬间跳跃到多远的地方去了——浪子回头金不换,可有的头是回不了了。

“怎么,怕了?”

“嗯……也不是怕。”

“别瞎想。”明楼拿胳膊肘捅捅他,“要怕也是我更怕大姐一些。”

明楼笑。明诚便也笑了,说:“我陪你。”

 

书架上的字帖基本都是经书,估计阿诚也没兴趣临。好不容易找到一本合适的,明楼献宝一样拿给明诚:“看,这是什么!”

明诚一看,《多宝塔碑》,小时候入门的第一本字帖。

“那时候,你临了至少七八遍吧?范老师说可以换一本了,你也不肯。大姐还疑心,说这孩子是不是有佛缘……”明楼想着想着微笑起来。

明诚翻看着字帖,听明楼又说:“大姐还说,阿诚以后一定是个长情的孩子,说你看明台,刚临几天颜体就闹要着学欧体赵体,然后又弄什么瘦金、毛体,最后只能写成狂草。”说着忍不住笑出声来。

明诚竖起食指冲他嘘了一下,低声说:“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临这本?”

“嗯?”

明诚翻给他看:明、镜、楼、诚、台,一本字帖里,居然包含了全家人的名字。

明楼一时说不出话来,只想搂一搂当年那个执着的不言不语的小家伙。

这时明诚冲他一笑:“这里面还有几句话,当时我就觉得很像你。”

“什么话?”

“一会儿写给你。”明诚推着他去几案的另一端,“不许偷看!”

 

明楼便抽了本《胆巴碑》,塌下心来临摹。过了会儿,起身去看明诚,那几句话已经完成:“其貌也,岳渎之秀,冰雪之姿,果唇贝齿,莲目月面。望之厉,即之温。”

明楼不禁笑出来:“这是我?”

“嗯,你年轻的时候。”

“哦?现在呢?”

“嗯……现在也算‘月面’,不过,是满月了。”

如果不是旁边屋子坐满了人,明楼肯定好好收拾他一顿。

 

晚课散后,戴院长溜达到这间屋,看了看案上的字说:“我猜猜——这宽厚端庄的颜体,是大明工的?含蓄轻盈的赵体是二明工的,对不对?”

俩人就笑。明诚摇摇头。

“反了?呵呵,真想不到!人和字怎么是反的。”戴院长颇为惊讶。

明楼假装气恼地偷偷在身后掐了那个“含蓄轻盈”的一下。

明诚又笑:“多少年没拿笔了,让您见笑。”

“硬笔呢?你俩谁写得好?”

明诚更是摇头:“自从学了工程字,以前练的什么体都毁了。”

戴院长几乎控制不住地笑出来,又赶紧压低声音:“这话说得太对了!”

 

睡觉的地方是个大通铺,进门时,见李司机正在最靠近门口的位置铺被褥,而最里面还剩两个挨着的位置。

明诚只瞟了一眼,就对李司机说:“您睡里边去吧李师傅。门口漏风,我年轻,没关系。”

李司机推脱了两句没成功,便道谢,说自己这两年身体是不如以前了。

明诚一边帮李司机挪被褥,一边笑嘻嘻地殷切嘱咐:“您这岁数可得开始留心了,腰啊、头啊,都得保暖。也别太累着。要不以后可麻烦。”

明楼虽然知道这小东西并没看着自己,还是狠狠剜了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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预计还有两章左右正文结束。

这个月写太多了,月底又接了个新活儿,所以等下个月再更啦!

第一张配图的字是从颜真卿《多宝塔碑》碑帖里剪出来的(手机照的,比例不太对)。

第二张的字是我写的,很丑,也不够“宽厚端庄”。阿诚哥当然比我写得好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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