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回目改得很欠抽。
前文:《鸱吻与清水砼》目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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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悼人有心谈追悼 鸳鸳侣无意遇鸳鸳》
周五老魏老师的追悼会,明诚说不想参加,因为自己毕竟从没上过他的课。
明台很不理解:既是大哥大姐和姆妈的恩师,又是你自己老师的爹也就是你师爷,没教过你怎么了?有孙院长带头,全单位出身T大建筑系的差不多都要去呢!
明诚还是摇头,说“不凑热闹”。
“就算为了陪大哥,你也应该去。”
“那就更不用了。”
明诚不再理明台,下班去花卉市场买了束鲜花。大朵大朵的白菊,没有绿叶,外圈是细碎的勿忘我,衬着藕荷色包装纸,非常简单素净的搭配。
拿回家,明台一看就说:“纯白配纯紫,你挑这颜色倒是赏心悦目,可一点儿哀悼的情绪也没有,倒像是……”忽然扭头看见明楼,赶紧收住话头。
明楼接过花来,面无表情地说:“好看就行。老魏老师就喜欢赏心悦目的。”
明诚追一句:“晚上记得喷点儿水。”
第二天就是周五,也是明诚上班的最后一天。因为老魏老师的事,明诚便跟梁仲春取消了今晚的聚餐,说等五一节之后再请大家吃饭。
等到下午,其他去参加追悼会的人差不多都回来了,明楼却始终不见踪影。明诚在朱徽茵那里晃了大半天,最后还是没等来人。回到家也忍着没打电话去问,直到快七点明楼才发个短信过来,说是陪外地来的老同学吃饭。
饭吃的时间不算长,刚过九点,明楼就跟明台前后脚进了家门。
明诚暗自窥他脸色,还好,貌似酒也没喝太多。
明楼脱下西服递给明诚,坐到沙发上去喝莲子百合汤,喝完才开口:“陪小魏老师去陵园安葬了骨灰,下午老同学叙叙旧。没事。”
明诚仔细看他眼睛,说:“我看大家中午回来情绪都还好,没像那天那么伤心。”
“是。我原来也担心现场会哭成一片。”
“可能因为那天宣泄过一次了。”
“嗯。”明楼抬起头,“还有个客观原因……现场没放哀乐。”
“哦?怎么会?”
明楼微微一笑:“我猜很可能是老魏老师早有嘱托,或者是小魏老师太懂他爸,特意安排了别的曲子。”
“什么曲子?”
“交响曲。贝多芬的。”
“贝多芬第几号?”
“你成心是吧?”明楼假装生气瞪他一眼,“明明知道我搞不清那些序号!”
明诚窃笑。听明楼又说:“应该是《田园》。对,就是《田园》。”
明诚想了想:“第二乐章?或者第一乐章。”
“那就更不知道了。”
两人安静地坐了一会儿,明楼忽然轻声说:“我也不喜欢放哀乐。惹得一堆互相不太熟的人凑一起哭,别扭。等到我走的时候,也自己选个曲子吧。民乐怎么样?”
静了一瞬,明楼忽然反应过来自己可能说错了话——阿诚自幼就有些小迷信,不肯言说一切跟生死相关的不吉利的东西。
可没想到,这次明诚平平常常地接下了话茬:“民乐可不好选。这些年也没见你听民乐。”
明楼饶有兴味地看他:“那你觉得放什么好?”
明诚对大哥的目光浑然不觉,低头琢磨:“……难道选个曲牌?我记得你以前还挺喜欢听戏的。”
“那就《夜深沉》怎么样?”说着哼了开头几句。
“后面节奏太快吧?”
“版本很多,也有慢速的。嗯,不要纯京胡独奏的,太炫技。”
明诚想了一会儿,摇头:“不很合适。再换一个。”
“一时半会儿想不出。再说吧。”
明诚却又说:“我给自己选个《阳关三叠》怎么样?”
“诶,这个不错。我也喜欢古琴。”
“古琴嘛,我倒不想要太缓慢的版本,免得到时候大家按着节奏慢慢悠悠排队鞠躬,告别厅的租用时间超了,还得加钱。”说着说着自己笑起来,“给我来个流畅版就行。”
明楼想想也笑:“那个什么电影里,把哀乐加速了,记得么?”
“对对对!”明诚一拍大腿,“我可不要那么快的!”
“那咱俩事先都定好嘛。”
“也说不定过几十年风俗变了,什么音乐大家都能接受,那就来个Rock and Roll怎么样?大哥的青春记忆?”
“好!‘快让我在雪地上撒~点儿~野~’”
明台洗完澡出来,见俩哥哥正在沙发里乐得东倒西歪,很是好奇:“什么事那么开心?”
二人这才慢慢静下来。明诚忽然有点儿不好意思,挠挠头偷看大哥一眼,不说话。
明楼恍惚了一下,说:“你说到‘开心’,我倒想起来,03年最后一次见到老魏老师,他跟我说,他特别喜欢‘开心’这两个字,说‘开心就是把心打开’,心打开了,人就能活得更自在。”
明诚心里一动,没说话,从茶几上拿起空碗,起身去了厨房。
明台凑过来:“大哥,我后天去青岛。坐飞机去行不行?”
“去干什么?”
“我老师之前的项目验收。顺便带我们几个玩玩。”
明楼了然:“于曼丽也去吧?”
“嘿嘿!”
“哪天回来?”
“本来我想连着五一假期一块儿,可于曼丽报了个结构注册集训班,五一之前就得回来。”
明楼点点头:“飞机的事,你自己瞒好大姐就行,我不管。别带太多现金,先刷卡,回头让阿诚补给你。”
“大哥真好!”明台狗腿样地抱住明楼起腻。
被他一晃,明楼忽然觉得头有些晕,大概是晚饭那酒后劲比较大,便嫌弃地甩开明台。只听明台开开心心地说:“大哥顺便传授传授经验呗!带心爱的人出去玩儿,除了逛街,还有什么可干的?上次问你你就没说。”
“这也要人教?”
“当然!最好是既显得亲密,又别太、别太突兀的。”明台转转眼珠,“我就知道那些最俗的,一起看个日出啊,看个日落啊,放个烟花啊,踩踩浪花啊……”
“这还不够?就这几项,我也没都试过。”
明台顿时抓住重点:“那你试过哪几项?怎么试的?快,讲讲讲讲!”
“别闹!”
“快说!要不我叫阿诚哥一起来审你!”
明楼被他晃得头更晕了,酒意往上翻,只好胡乱应付他:“除了日落没特意看过,其他都试过了。”
“在哪儿看的日出?山上还是海边?说!”
明楼微红的脸上忽然浮起一个醺醺的笑:“这你肯定猜不着——在系楼里。”
明台愣住。
“我陪着……陪着那个人,在专业教室熬了一通宵。赶完一个大设计。天就亮了。我们俩就头晕脑胀靠在一起看了个日出……”
“嗷……”明台长长一叹,“套路太深了师哥!那烟花在哪儿放的?”
“饶了我吧。困死了……”
明台没注意,明诚早就从厨房出来,倚着餐桌,旁听了老半天。
第二天上午,三兄弟发现冰箱空了,洗发液和卫生纸也告罄,明楼和明诚便打算去超市,顺便买些出差带的零食。临出门,明台忽然想起件“大事”——“别去家乐福!听说这几天有人组织抵制,在门口拉横幅呢。”
明诚本来去哪家超市都无所谓的,这下反而不以为然:“只要没关张就可以进。”
“可别!万一遇见麻烦呢?就算他们只是冲你喊几嗓子,你也闹心啊!”
明楼也想起来:“这两天童路都没敢开他那辆标致出门。”
“怕被砸?北京还好吧?”明诚皱眉,“你们要是担心,那就去别家。”
明台摇摇头:“倒不是怂。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对吧大哥?”
“呵,咱家老幺倒成最保守最老成的了。”
“那是!下次没准儿又跟哪国闹呢,他们闹咱就躲呗!”
于是去了沃尔玛。明楼推着车,跟着明诚转了一大圈,东西堆了大半车。
周末人多,结账柜台又没全开。明诚拣了一条排队人多但人均货物少的队伍,排了一会儿,忽然指着斜前方对明楼说:“我们所小吴。真巧。”
小吴马上就该排到收银台了。距离有点儿远,明诚就说:“我过去跟他打个招呼。”
步子还没迈出去呢,突然手腕一紧,是明楼一下子扯住了他。明诚一愣,扭头见明楼一脸严肃,便随着他的目光往前面看——小吴旁边推车的是个小伙子,身量跟小吴差不多,只略壮一些,衣着打扮也差不多,甚至发型也差不多,两人在说着些什么,神情自然。
这场景并无什么不妥,但不知是不是因为手腕被明楼攥着,明诚忽然生起种微妙的感觉。
明楼的手一直没松开,力道还不小。明诚的心跳得有点儿快,很想说那也许是他哥吧,可小吴接下来做了一个动作——他从收银台旁边的货架上取了个盒子,非常自然地丢进了购物车里;而他的同伴则选了另外一个盒子。明诚当然知道,那个位置的货架不止放口香糖。
明诚飞快地跟明楼对视一眼。这才意识到,被握住好半天的手现在很烫,还微微发疼。
明楼又捏了他一下才松开手,低声说了句“走”,拽着购物车离开了队伍。
俩人躲开最靠收银台的区域,走到后一排货架前,站了半天没说话。
货架上都是巧克力。终于,明诚机械似的随手拿下两盒金帝,在手里攥了又攥,咬咬嘴唇说:“以前穆青没来的时候,我们还以为小吴跟蓝兰是一对儿呢。呵,真是乱点鸳鸯。”说着,扯扯嘴角笑了一下。
明楼嗯了一声,接过金帝放进车里,轻声说:“走吧。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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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我从月更变成一日双更啦!快来夸夸我!
其实我认识的那两个一起熬夜后打算看日出的同学,天亮后悲哀地发现自己班教室是朝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