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曲】Sixteen Going On Seventeen（53）千里搭长棚
第一瓢狗血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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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千里搭长棚
事不宜迟，赶紧脱裤子。谭宗明被曲和赶到几步之外背过身去。从他微微颤动的肩膀可以看出，这家伙，还在偷笑！混蛋！
曲和今天穿了条卡其色短裤，水洗布的料子不算太硬，版型也比较宽松，不过裆部直接接触私密部位，怎么也不舒服。
恨恨地脱下内裤，曲和勉强把上面脏东西甩了甩，瞥一眼旁边沾染到的竹子，莫名冒出个古怪念头：这下真成“斑竹”了。
拾掇不干净，湿乎乎一团布很是尴尬，拿不好拿，扔也不敢扔。正自犹豫，那边谭宗明转过头来问：“哎，好了没？”曲和赌气不理他，内裤团吧团吧捏在手里。
始作俑者毫无愧疚之心，转回来又是一个笑嘻嘻的拥抱，曲和含怒挣了两下没挣开，听他低低耳语：“别扔啊。要不送我留个纪念？”
没拿内裤的那只手狠狠擂过去，谭宗明肚子一缩，笑着受了这一拳，然后拿住曲和手，引他摸向自己前面：“还生气啊？要不，你把我也弄出来？就扯平了。”
咝……异样的触感让曲和触电一样缩回手。分明是肖想了许久的物什，可骤然摸上去，却如同被狠狠蜇了一下。怂包！曲和脑子里冒出个不合时宜的词儿：叶公好龙！
谭宗明笑得打抖，却也不再逗他，只松松把人揽在怀里，下半身拉开点儿距离，唯有脸还蹭在一起。“好了好了，再让我抱会儿。”
曲和把内裤悄悄塞进自己后屁股兜，腾出手回抱过去，抱了会儿，还是消不了气，一歪头咬在谭宗明耳朵上。
溜出公园跨上车，曲和浑身难受，看也不看谭宗明一眼，闷头往前蹬——不穿内裤的感觉太羞耻了，丢死个人！
小时候最早一次“没羞没臊没脸皮”的记忆非常深刻，那是三岁多吧，有一天尿了床，姥姥扒下他裤子去洗，湿褥子搭炉边烤着，曲和就盖着大棉被窝在床上。忽然有人敲门让姥姥赶紧开电视，转眼间，好几位邻居塞满了小屋。曲和不敢起来，生怕被人发现光屁溜儿，只好摁住被角一动不动，紧张又羞耻。好在所有大人都在聚精会神看电视——屏幕里正播审判肆人帮。后来回想，当时整个院子只有姥姥家一台电视机，9吋的黑白长城，是大舅手气好，在单位抓阄儿凭票买来的，大姥爷家的表哥羡慕得不得了，成天跑来蹭。
正胡思乱想着，忽听谭宗明问：“明天还一场，看么？”
“什么？”曲和没明白。
“崔健。明天还唱。再看一遍？”
还要托人画票？曲和心有余悸，摇摇头说：“不看了。”
“黑豹唐朝喜欢吗？下下礼拜日有一场叫什么奥运之梦的，也全是摇滚。”
“哦，还行吧。你想看？”
“看你时间。你不是要去音乐学院当苦力？”
“什么苦力！是志愿者！我老师好不容易找的名额。大师现场指导，不花钱白听！”
“好好好。你志愿者当到几号？”
“……好像是礼拜六。”
曲和回到家，悄没声把裤衩洗了，又去查祁老师给的弦乐大赛志愿者排班表，果然只到下下礼拜六。那就可以再跟谭宗明看一次演唱会。不过，这次该自己买票了。
周一早上进学校，曲和心里有点儿打鼓，不知期末成绩怎么样、能不能得偿所愿。可首先得到的消息却不是关于考试：“黄家驹死了！”
哎呦！Beyond！
有女生吧嗒吧嗒掉眼泪。曲和噔噔噔跑去找谭宗明，谭宗明也已经听说了，沉着脸叹口气说：“真是人生无常。”
成绩出来，跟曲和预想的差不多。全年级六十多人报文科，收五十人左右，曲和排在四十出头，很不错了。
中午曲和说请吃饭，谭宗明笑笑：“好久没吃食堂了。”俩人排在队尾买了饭，捧着饭盒坐到大柳树底下，刚吃几口，就听后面礼堂的小排练室传来一阵不太娴熟的吉他声，旋律很熟悉，Beyond的粤语歌，《真的爱你》。
唉！
吃完饭回班里，“四班被拆”的“小道消息”已经彻底传开，而直到下午临放学，班主任詹老师才正式宣布。
木已成舟。一时间，全班陷入沉默。
下课铃一响，曲和有些恍惚。高一四班，就这么没了。
等大家走得差不多，曲和才默默收拾书包，正要往外走，却见几个男生苦着脸回来了，一个个牢骚满腹：“不就签个字嘛，又不要他去现场。还怕担责任？”
吉天舒道：“人家现在不是班主任了，当然懒得管。”
曲和问怎么了，吉天舒拍出一张报名表：“百队杯*，报名得有领队老师签字。老詹不给签。”
“以四班名义报的？”
“当然！最后一回了，以后就没有四班了。”
曲和也叹口气。无计可施。
忽然，一边的梁佩华搭话：“找乔老师试试？”
“他一个不带班的物理老师，愿意管这事儿？”吉天舒没把握。
“不带班才好呢。他要是别的班班主任，肯定给自己班当领队了。哪轮得到你们！”说着，梁佩华招呼道，“走，我陪你们去找他。”
几个人呼啦啦奔物理教研室去了。曲和则去找谭宗明，可一班班主任还在训话。又等了会儿，梁佩华他们回来了。只见吉天舒一扫阴霾，抖着报名表嘚瑟：“签了签了！老乔真好说话，还说带他儿子去给咱当拉拉队！”
第二天是放暑假前最后半天课。曲和因为要把大提琴从琴房搬回家，早上就没骑车过来。谭宗明也没骑，说是中午吃完饭要陪他家老爷子扫墓去，司机来接。
上午詹老师宣布正式文理分班，学理的人被随机分配到二、三、五、六班。不一会儿，那些班派了学生干部来接“新人”，依次在门口念名字，被念到的就排队跟出去。
这场面有些伤感也有些滑稽，曲和不知怎么联想起大观园被遣散的芳官蕊官们——也是这样被干妈带走，然后立刻被自己这念头激起一阵恶寒。
再然后，其他班学文的都汇集到四班，放眼望去女生占了七八成。新班主任是教历史的，口才很好，说起对未来两年的展望，滔滔不绝。曲和先还认真听，之后不由自主就开始走神儿。未来两年？对自己来说，高二和高三会完全不一样……
终于放学了。终于放假了。
曲和拿好琴，跟谭宗明去校门口小铺吃午饭，顺便等他家车来接。谭宗明说了，一会儿让司机先顺道送曲和回家，省得大提琴上公交不方便。曲和当然有顾虑——见他们家人，“做贼心虚”啊。可谭宗明说不碍的，正常同学交往嘛，大大方方心里没鬼。
没鬼？嘁！
外头挺热，于是选在屋里最靠角落的一桌，位置隐蔽又有风扇。离约定时间还有半个钟头，俩人点了炸酱面，慢悠悠边吃边聊。曲和嘴角蹭了酱，谭宗明自自然然伸手帮他揩下去，这动作吓得曲和一抖，受惊的兔子一样四下张望。谭宗明笑道：“怕什么！我们家人还没来呢。”
“别闹！”
“这么紧张啊你？”谭宗明反而更凑近了些，胳膊搂上他肩膀拍了拍，“没事儿，放松点儿。”
曲和下意识地躲开：“让人看见！”
“看见什么？”谭宗明重新搂过来，这次却搂到了腰上，还故意再往下掐了一把，嘴巴笑嘻嘻凑到曲和耳边，几乎是咬着耳垂儿说，“乖，放心，没人看见。”
——怎么就敢保证没人看见？！曲和偏过头的一瞬间，突然如坠冰窖，立刻在心里把谭宗明骂了个透：让你作！让你作！玩儿现了吧！
此时此刻，小铺另一侧的角落里，分明有个人正一眨不眨盯着他俩。
是秦奶奶。
她刚从后头储藏间出来，一掀帘子，就、就看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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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
百队杯：创立于1984年的北京市民间青少年足球比赛，只在暑期举行。由北京晚报筹办，也称“北京晚报百队杯”。名为“百队”，其实远远超过一百个队，90年代初一般会有近千支球队参加，后来还突破过两千支。（图片来源于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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