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卿

楼诚及其衍生

鸱吻与清水砼(15)抄袭者回击口水仗 千里驹辜负伯乐心

四月第一天。特殊的日子,贴一首《无心睡眠》(张国荣)缅怀哥哥,亦配合我最近几天深夜才睡凌晨必醒的状态。同时揭秘了为何阿诚哥禁止明台愚人节捉弄大哥。

芒果台《歌手》半决赛,我女神林忆莲翻唱了这首歌的串烧《Leslie forever》,是舞曲莲哦!

前文:《鸱吻与清水砼》目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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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抄袭者回击口水仗 千里驹辜负伯乐心

 

早上反而是明台这喝了酒的先醒了,一看表吓一跳,赶紧把睡得昏天黑地的俩哥哥叫起来,拾掇拾掇饭也没吃就往外赶。

明楼面无表情,明诚则掩饰不住倦容,右手搭着方向盘,左手揉揉肩膀又绕两圈,肩关节咔吧咔吧响。

感觉到明楼盯着他,明诚一眼也没往后视镜瞟,只若无其事放下手来:“一下雨还挺凉。膀子较劲。”

明楼往后一靠,扭扭脖子:“成天对着电脑,颈椎肩膀谁好得了。你也是,从小就不爱穿睡衣睡觉,被子也总盖不到肩膀头,不受风才怪。”

“我证明!今天早上阿诚哥胳膊肩膀都露外面,还皱着眉哼哼,做梦呢吧?”

明诚想了想:“还真是。梦见左胳膊被人砍了两刀……”

“噫……”明台打个寒战,“好血腥!”

明诚却笑着揉了揉左胳膊:“可怪呢,伤口裂开,没流血,倒是掉出来一片藕,切得整整齐齐薄厚适中。你别说,现在胳膊这块儿还有点儿疼。”

“梦见藕?有什么讲头?上办公室找周工给你解解梦得了。”

“这梦还不好解?”明楼还是平着张脸,“你阿诚哥是哪吒变的。”

“……太冷了吧大哥……”

 

雨后早高峰出奇地堵。半路明楼接个电话,是院办老老师,让派人去国谊宾馆听个幕墙厂家的新产品推广会。明楼揉着太阳穴:“今天都忙,派不出人啊。”

“实习生总有空吧?车接车送中午还管饭,让孩子们出去见识一下嘛!”

明楼只好应下来,打电话叫叶瑛通知实习生。

明台惊讶:“你们室也有实习生?男的女的哪学校的?我怎不知道?”

“嗯?我招实习生还得跟你报备?”

这别别扭扭阴阳怪气的,明台可不想惹他:“都是实习生,互相学习共同进步嘛……”

鬼话!明诚哧地笑出来:“明总带那小姑娘你可别惦记,跟你不是一路,整天老老实实坐那儿画图,安静得跟没这人似的。”

“那多没劲……”

明楼品品明诚的话,点点头:“还真是,存在感不强。但是踏实,稳重,上心,出活儿。”说着瞥一眼明台,教明台一个激灵,知道自己又陷入了“别人家孩子”的无解之局,只怪刚才好奇心太盛。

又有电话来,是王天风,通知明台一会儿不用上楼,直接在院门口等轿子车去参加厂家介绍会。

“去的都是实习生?这种会特没意思吧阿诚哥?”明台挂了电话才琢磨出不对劲。

“产品大同小异。大家都忙,没工夫参加。不过对你来说值得看看——幕墙的结构你现在搞得清楚?”

“……搞不清。”

 

停好车,明台自去跟一群年轻人站路边等轿子车。明诚冲明楼摆手:“我不上楼了,去总工办开会,《多规》又征集意见。”

不料明楼嘴一抿下巴颏一抬:“院务会。同路。”

“诶?早知道开车过去。”

“算了吧,没车证东门进不去,外边位子也不好找。”

步行到T大东区的设计院总部要二十多分钟,明诚想起肚子还空着:“食堂这会儿没什么可吃了。外边?”

 

永和大王吃完往T大东门溜达。街边刚被“砍头”的国槐光秃秃的,而一墙之隔的校园里飘出股难以形容的雨后植物的味道,算不上香,似乎是落花泞在土里化作春泥了。可明诚偏觉得,这泥土混杂的味道比花香更能提示人,早就是春天了。

不言不语跟在明楼侧后方,走了好半天才觉得有些怪——好像从吃饭到现在,两个人一路都没说过话。不琢磨不觉得,一琢磨倒别扭起来。

抬头偷瞟,大哥神态自若,气色比早起好了些,晨曦之中鬓角发亮,耳朵微微泛红……蓦地,昨夜那个只一瞬便分开的拥抱触感又浮了上来:冰凉的脸颊,微热的耳朵,软塌无力的头发,潮湿睡衣下的温暖……

“想什么呢?”明楼轻飘飘一句话把明诚惊醒,不知不觉自己已落后了几步,忙摇头一笑跟上去。

 

院务会每月一次,只有院领导和各所长、设计室老总参加。今天稀罕,不止戴副院长周副院长在,连马上要退休的孙院长、难得一见的宋书记也都到了。这么齐全的阵容,有事!

明楼扫一眼,众人倒是神色如常。

会议议程照旧,各类琐事依例过流程,没什么新鲜。再往后就不对了,门一开,院长助理带进来一个人:秦工,76号工作室年轻的主创设计师之一,汪曼春的得力副手。

想必院长助理没跟她交代缘由,秦工进来一脸错愕,跟汪曼春对视一眼也不得其解。

孙院长冲周副院长微微颔首,后者轻嗽一声开了口:“小秦,东腾商业体的四号方案,是你做的?”

“是。”

“你的方案?”

“……嗯,我画的图。”

“方案呢?你自己构思出来的?汪总的?还是从哪儿借来的?”

原来如此。会议室突然的安静教人觉得气压过低,明楼垂下眼,细细描摹钢笔上的纹路,不想去看此时任何人的表情。

“小秦,你知道这事的性质吧?你一人担得起么?”周副院长语气居然非常和蔼。

小秦嗫嚅着开口:“汪总让我抄的……”

“我什么时候让你抄了?”

“您说的,时间紧,随便找个现成的东西,改改就行了。”

“你!……”

满屋人的表情一下子精彩纷呈,明楼没抬眼也感觉到了,仿佛那些藏着掖着的窃笑叹气都摆在明面上。

“也抄得太不聪明了。”戴副院长接过话来,“你们当时是没看见,甲方邓总把方案本往我们跟前一撂,又甩出两张人家原型的图来。啊?那是什么场面?当面往咱院招牌上泼油漆啊!脸往哪儿搁?”

“幸亏,幸亏是合作多年的老关系了,人家才没对外散出去!”宋书记也开口,“咱们院多少年历史了,哪有过这样的……”

 

几大领导轮番发言,平行的各位所长总工则默不作声——众人一起坐堂的感觉不太妙,当事人赶紧认个错大事化小才是上策,说到底嘛这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毕竟甲方已经主动压下去了。

不料汪曼春却头一扬站了起来:“我们是有错。但错不在抄。戴院长说得对,是抄得不够聪明。”

一片死寂。

“一所三所早就接触这项目了。可甲方一下子要四个方案,这才又叫上我们跟赵总工作室陪标。陪标不中就不算效益,连模型打印成本都得走我自己账。只有俩礼拜时间,我推也推不掉,您说怎么弄?”

几位领导一时竟接不上话,只宋书记说:“哪里有过陪标的说法……”

“事实就是啊!我手里几个项目早都排满了,院里又不是不知道,硬塞个没希望的方案来,凭什么还要我搭上人力费心去弄?凑合对付一个得了。”

周副院长沉着脸:“你委屈?你怎么不看看人家赵总工作室!跟你一样的时间一样的条件,人家怎么就入围了!”

“委屈?我不委屈啊!我水平有限人力不足,这样的急活儿您就别找我。对,这次是我不对,我承认,我应该仔细给小秦的方案把关,至少得改得让人认不出来吧……”

“哪有这样的!抄袭就是抄袭!”戴副院长拍了桌子。

“这您可就太绝对了。问问在座各位,谁入了这行,半点儿没借鉴过别人的设计?抄袭跟借鉴,界限在哪儿?”汪曼春一双杏眼扫过一圈,声音又抬高了两度,倒像是她来兴师问罪了,“就不说借鉴已有作品了。当年,哪个所来着?自己主任工几轮方案都不入甲方的眼,最后把任务书当成快设题目去考应聘的学生,从里面挑出个最好的,偷偷一收拾,方案过关了,房子盖出来了!这不就是抄么?还是赤裸裸的盗用呢!”

明楼听得冷汗直冒。斜对面王天风状似无意地痰嗽一声,似笑非笑不知藏了什么心思,真教人讨厌。幸而当年选中自己方案的那位领导早就跳槽走了,否则这陈芝麻烂谷子翻扯出来,大家面子都不好过。可这会儿众目睽睽,哪怕使个眼色也是不成的,只能忍着,假装与己无关。

 

忽然会议桌嗡嗡震动起来,梁仲春抓起手机看了看,讪笑着冲周围人点头示意:“甲方。”躬身碎步开门出去了。

明楼也悄悄掏出手机,以最不引人注目的姿势设了个定时,倒扣桌上。一分钟后,会议桌又震了。

明楼溜出来直奔楼梯间,冲正压着嗓子打电话的梁仲春点个头,往上爬一层,出到屋顶露台,点上颗烟。

又有点儿飘毛毛雨,屋面上的太阳能板蒙着水汽,另一边的种植槽倒是新绿盎然。明楼心烦意乱,揪了两片眼熟的小叶子无意识地捻捻,凑到面前一闻才发现是香菜。最讨厌的。

 

掐着时间回到会议室,小秦已不在屋里,汪曼春正襟危坐不见了怒色,议题变成了带薪年假制度调整。明楼舒了口气。

挨到散会想赶紧走,却有人叫:“大明工,稍等。”

待众人都散了,孙院长才开口:“汪芙蕖的事都知道了吧?”

明楼一愣,肃然点头。

“你姐姐呢?”

“哦,昨天通过电话了。”

孙院长拧紧保温杯示意一起往外走:“不是我说啊,他这真是自己作的。想当年我们老师就评价他,虽然脑子够用,但是心不正呐……”

明楼忽然觉得自己脑子短路了,不知如何搭话。早就知道孙院长和母亲、汪芙蕖是同学,但这么多年孙院长跟自己从没谈及此事,也从未有过工作以外的私交。

“好好陪陪你姐姐,真不容易!”孙院长拍拍明楼肩膀,“你父母的……虽说跟汪芙蕖有关系,但毕竟是意外,不能直接怪他头上。可之后他拿着你母亲遗作去评奖就太没皮没脸了,S院多少人暗地里骂他。唉,可惜你这些叔叔阿姨,谁也没去替你母亲出头……”

明楼赶紧抢过话,语气诚恳:“这我们理解。我大姐早看开了,无凭无据,的确也拿他没办法。何况当时大姐的心思主要在我父亲公司那边,顾不上。”

“多行不义,早晚把自己搁进去……嗨,不提了不提了。你们姐弟都好好的,就好。”

 

告别孙院长,明楼走下楼,却见大厅里站着朱徽茵,才想起她也是来总工办开防火规范意见征集会的。

“怎么样,有什么新说法?”

“还不是那些老问题,各种牢骚。咱们只要摸准审图标准就行了,修改规范的事留给老总们琢磨去——或者让你家二明工琢磨去。”

“嗯?”

“刚才柯总还夸他呢,说他问题老能提到点子上,干脆上总工办专门给他当助理得了。”

明楼闻言只一挑眉,朱徽茵了然:“唉,可惜二明工要脱离苦海了。可惜!”

“明诚人呢?”

“柯总何工拉他去沁园了。”

“你不去吃饭?”

“常林军正好过来盖章,我等他一块儿。”

 

沁园餐厅比T大的学生食堂档次高出不少,明楼买了俩凉菜一碗粥,四下望望,明诚果然跟柯总何工一桌,看上去相谈甚欢。

明楼自己找张桌子坐下。快吃完时,明诚跟何工端着空餐盘说笑着过来。何工冲明楼打个招呼,问:“看见我们家老梁了么?电话打不通。”

“院务会中间他接甲方电话出去了。好像一直没回来。怎么?”

“哦,苗苗下午钢琴表演,他答应儿子去看的。大概临时有事吧。”又转头冲明诚一笑,“柯总说的你再考虑考虑,啊!”

 

“柯总说什么了?”何工一走,明楼就问。

明诚脸上的笑容淡了下去,叹口气坐到明楼对面:“他看上我了。怎么办……”

“领导!”明诚话没说完就被打断了,朱徽茵走过来,后面跟着端俩大餐盘的常林军,明诚赶紧帮他接过来放下。

“领导,我请俩钟头假去趟医院。”

“没事吧?产检不都上午么?”

“嗐,一到春天就犯桃花癣,这一怀孕也不敢随便抹药了,去妇幼医院问问有没有保险点儿的法子。”

闻言,明诚忍不住挠了挠后脖子,听明楼说“去吧小心路滑”。

常林军掏出把钥匙递给明诚:“我陪她坐公交去医院,车你帮我骑回去吧,在门口那棵西府海棠底下。”

“那我们先走。”明楼起身,明诚却拾起明楼的筷子,把盘里剩的两片桂花糯米藕塞嘴里,这才抄起空餐盘跟出去。

 

常林军的车是辆飞鸽,二八大杠,堪称古董了。明诚开锁,明楼却抢先摁住车把:“来,我带你!”

“啊?”明诚一愣。

见状明楼又故意拍拍大梁:“坐前面?”

这下明诚红了脸,双手下意识攥在一起:“……手疼……”

“还记仇呢?”青年紧张抿嘴的样子逗乐了明楼,“放心,再不会夹疼你了。”

二人相对一笑,还是明楼推了车,没奔东门,反而往教学区那边溜达。雨彻底停了,一路都是雨水打落的花瓣。明楼看看身边挺拔的青年混在大学生中间,似乎冒充本科生也不是不可能。

明诚也在看他——推自行车的大哥多少年没见了:“你就庆幸吧,当年是我坐你大梁上。换了明台被夹,哼,大姐可就不光是骂一顿了。”

“要是明台倒好了,一疼就叫,我肯定就松手了。哪像你,转头瞪着我吧嗒吧嗒砸泪珠子,愣是没出声!”

“疼傻了不成啊?十指连心!”

“被你吓傻了才是真的——‘这么好看的小手叫你夹成这样!疼也疼死了呀!你拿什么赔!’”后面几句掐着嗓子模仿明镜的声音,竟有七八分相像。

“好看的小手”忍着笑揣进兜里,明楼的眼光才收回来。

 

“刚才没说完,柯总看上你了?要跟老老师抢女婿?诶不对,他外孙子都上幼儿园了。”

明诚瞪他一眼,谴责他老没正经,又无声叹口气:“还不是我辞职的事。柯总问我愿不愿意上他那边去,专走技术路线。还说这几年青黄不接,自何工以后就没有新人肯来。”

“哪是新人不肯来,明明是他标准太高谁也瞧不上,连院长所长往里塞人他都拒了。嗯,那你怎么说的?”

“我……”明诚头低下去,声音也低下去,“婉拒吧。”

意料之中的答案。

“我说我关系已经转走了章也挂外面了,可柯总说没关系先干着再说。”

“他是真看好你。”明楼沉吟,继而轻笑,“要我说,你就从了他老人家吧,多好的机会。”

明诚不说话了,只舔舔嘴唇,小幅度地摇了摇头。

 

“真不考虑?”明楼静默了一会儿还是决定再多说几句,“技术方面你正擅长,柯总又是业内数一数二的百科全书,跟着他学几年,你知道能有多大进益。”

“……当然知道。”

“规范修订,图集编纂,的确很枯燥,性子沉不下来的真做不了。我觉得倒刚好适合你。”

“嗯……”

“你不觉得?”

“嗯,比做方案当然顺手多了……”

“或者跟着何工她们,审图为主,工作量没有施工图那么大,既能涨经验,也有精力做你想做的其他事。”

“嗯……”

 

又分析了几句利弊,明诚的回答只有一个嗯字,似乎听得认真又似乎是敷衍。明楼气结,默默停了嘴。

不知不觉避开主路往小池塘走。终于没路了,明楼停下来,支好车,兄弟俩面对面站住。

“机不可失,阿诚,你确认?一点儿不动心?”

“嗯。有一点儿……半点儿动心吧。的确柯总那边挺适合我,可是大哥,我早就决定了,要走就走个干净,一刀两断。”这次青年的口吻肯定而坚决。

“走个干净?一刀两断?哈?你想好了走哪儿去?”

“这个……我以为上次在香山已经跟您说清楚了。您不是说尊重我的任何决定么。”

对面的脸忽然绷了起来:“哟,跟我说话都您您的了,还没走就这么生分。”

“哪有!”明诚万万想不到这个“您”字点着了明楼的炮仗捻儿,不觉有气,“说好了不拦我的,怎么又反悔?在这个家里,我就不能自己做点儿主么?”

明楼一股邪火窜上来,又在爆发前拿个锅盖压下去:“好!好好好……”拳头极闷地砸在破车座上,震得车铃都丁零一声。

“大哥……”明诚抬起脸,直直看向明楼的眼——有点儿惶恐,更多是执拗。

明楼一瞬间了然:不可挽回了。

 

“从最开始,我的路就没走对。大哥,现在这决心我好不容易才下的,也算破釜沉舟吧。离开错的,重新开始。反正还年轻。”

明楼脱口而出:“到底什么路走错了?你自己想想,你想离开的只是建筑么?还是想逃避什么?”

大哥的声音突然冷硬戳心,顿时教明诚浑身一抖,险些以为听错了,或是理解错了。

一定是理解错了。

 

明诚深呼吸,再深呼吸,仍然不错眼珠地与明楼对视——

“我只是不喜欢做建筑。不为别的。”声音低沉缓慢,语调格外冷静,“当然这责任不在任何人,只在我自己。”

一阵风,几片花瓣飘下来,落在青年发上、肩头。画面像是突然停滞了。

不知几秒还是更长,明楼凝视的眼神忽地放松:“嗯,是我想多了。”

忍了一下又低声说:“抱歉。”

相对无言。

 

还是明楼先笑了笑打破沉默,伸手拈过对方头顶的花瓣,端详一下,伸到明诚眼前:“桃花?”

明诚不接,抬头看树:“不是。看叶子就知道。”

“海棠?”

“也不是。排除榆叶梅、紫叶李,”轻拽过一枝闻闻,“某种樱花?梨花?不太确定。”

“杏花吧?‘春日游,杏花吹满头’……”说着又从明诚头上拈起一片。

“杏花应该早就败了。”看着对方莫名泛起的笑纹,明诚假意不懂他的调笑之意,只摇摇头说,“园林植物学的范老师有句名言:外行人给蔷薇科分类纯属自我折磨,分不清就别费那劲了。”

“乐趣不就在这儿么!难道还考你迎春连翘、芍药牡丹这种送分题?”

 

池塘边的石头和长椅都是湿的,明楼索性斜倚在后车座上:“我记得你大四园林设计是个湿地公园?”

“对。这都记得?那会儿你又不在国内。”

“你的图,现在还在系楼走廊上贴着呢。多少年都没换。”

明诚轻笑:“当年每学期两个大设计,做一回要一回命。只有园林做得顺手,也是我分数最高的一回。”

“那说明你适合搞园林啊!要是感兴趣,我认识一个……”

“大哥!又来了你!”明诚似是嗔怪地打断他,换来一个抱歉的笑。

 

“其实我湿地公园那方案,有个很严重的问题,一直没敢让人知道……“明诚抿了抿嘴唇,垂下眼。

“我知道啊。”

“啊?”

“不就是里面的湿地博物馆?不是你自己的方案对吧?”

“哦,原来这么容易看出来……”青年神色懊丧,不自觉地抠着手。

“你放心,别人看不出来——你改了那么多,跟我原来的书画院差别很大,只是院落关系有点儿相似而已。”

明诚抬头,动动嘴唇,一个字也没说出来。

“我那书画院是本科的竞赛作品,三等奖而已,印成书都嫌丢人,没什么值得一抄的。”明楼一拍他肩膀,“我就把这借鉴当作是小师弟的崇拜和致敬了啊!”

“美得你!”明诚哧地一笑,轻轻侧身,不着痕迹地滑开肩上的手,再一次垂下眼,“抄别人东西感觉太糟糕了。只此一次我就够了。”

“……嗯。”

“还有,做不出方案、脑子一片空白时,也一样糟糕。”顿了一下又一个浅笑,“这你一定感受不到。大哥只嫌太多灵感往外冒压都压不住呢。”

明楼望着眼前的人。他最懂事最无需别人操心的弟弟,最明朗自信的青年,那些年里原来是那么孤独压抑。可惜自己当时不在他身边,一无所知。

明楼想说“我懂的”,却张不开嘴,只抬手看看表:“该走了。”说着推起车骗腿儿跨上去,一指后座:“上!”

明诚扁着嘴摇头:“多久没骑了?车技退化没?”

“不敢坐?要不,你带我?”

明诚揶揄似的撇嘴:“那恐怕得赔常林军一辆新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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配一张桂花糯米藕。在苏州吃到的。明家故乡的味道。

帝都大食堂里当然做不地道,难怪大哥剩下了两块。不过阿诚哥是光盘小能手,哪怕自己刚吃光一大份芫爆肚丝撑得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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