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李】一次别离（02）
没啥剧情，全是私货。主题是“环保”，目标就是要把凌李二人变成环保主义者。
14:40
凌远帮李熏然拎着电脑包走出电梯，刚拐进大堂，突然眼前一阵骚乱。
“抢孩子啦！有人抢孩子啦！”
尖锐的少年嗓音，撕裂的嚎叫，气息杂乱。凌远还没反应过来，李熏然已冲了过去。
一个身穿迷彩外套的十二三岁男孩儿，怀抱一个三四岁大的小娃娃，在人群中钻来钻去，边跑边喊；后面追过来一个中等身材的男人，洗得发白的灰色夹克半敞着，袖子扯破了一条。
“我是警察！怎么回事？”李熏然把孩子护在身后，举着警官证喝问已追到面前的灰夹克。
“警察同志，我是他二舅。小地方的孩子，怕打针，一见针头就吓跑了。”灰夹克喘着粗气冲孩子伸手，“乖，没事儿没事儿了，大夫说不打针了，吃药就行。来，跟二舅回家。”
李熏然一挑眉。这谎话太没水平，一个孩子让针吓跑了有可能，一大一小俩孩子一起吓跑？
身后的迷彩少年高声反驳：“我不认识这个人！我妈是独生女，我没有舅舅！”更小的孩子刚才一直呆呆不出声，这会儿忽然大哭：“他们抓了爸爸！抓了好多爸爸！”
李熏然一愣：好多爸爸是什么鬼？
凌远才挤进人堆，见小小孩儿右脸肿着嘴角还渗着血，脸色一沉：“舅舅打外甥？真下得去手啊！”李熏然这才注意到身后的孩子有伤，登时气往上涌。
两位驻院民警也赶了过来。灰夹克见势不妙，讪笑道：“不听二舅的是吧，我去叫你妈过来。”转身开溜。
李熏然上前一步，一把擒住他手腕，往后一拧，又用胳膊肘朝他后背一压，灰夹克噗通被摁倒在地，无力反抗。
人群爆发出一阵掌声：“别是人贩子吧？逮起来审审！”“警察小哥真帅！”围观群众纷纷掏出手机拍照。
凌远看着神气活现的李警官，心里也叹了声真帅。不过帅警官下一个动作却很尴尬：伸手朝侧腰摸了一把，却没摸到手铐。顿了一下，只好收回手，拽起灰夹克。
有护士过来查看小小孩儿脸上的伤，孩子猛地尖声哭叫。李熏然脑子嗡的一下，不由自主全身一紧，攥着嫌疑人的手上狠狠加了把劲儿，灰夹克诶呦一下软了身子。
凌远低声叫他：“熏然！熏然！李警官！”李熏然晃过神儿来，松开手，把灰夹克交给驻院民警。
灰夹克转着头拿眼睛往人群里踅摸，忽然盯着一个人大叫：“梁哥，梁哥，你倒是帮我说句话呀！”
众目睽睽，“梁哥”不得已似的走出来，看上去跟凌远差不多年纪，瘦瘦的，眼神很精明，冲李熏然一笑，露出两颗虎牙：“误会误会，自己人。”掏出个跟李熏然一样的证件晃了晃，“我们是巫城的，这俩孩子的爸爸身上有案子，在逃，我们追到江州，好不容易才刚抓着，也不能把孩子丢这儿不管吧。没想到这小小子腿脚这么快。”
剧情反转。人群里一阵低语。
李熏然追问：“你们局长姓什么？”
“以前是萧局，这次换届刚升政法委书记了。新上来的是列局长。”
所言非虚。
凌远托着迷彩少年的胳膊，冷冷道：“追两个孩子用得着出手这么重？这都够直接住院了。”少年右手腕肿起来，吃不住力地耷拉着，额头不知是热汗还是冷汗。想不出他刚才是怎么忍着疼抱着小小孩儿施展神行百变的功夫的。
梁哥瞄了一眼凌远胸前的挂牌：“凌院长是吧？对不住，是我们的人出手没控制好，不是故意打孩子。”又瞥一眼灰夹克，“而且这个人，他也不是警察，只是临时帮忙的。”
“对对对，我是临时工！”
围观群众哄笑起来。
迷彩少年忽然开口：“我爸没犯罪。我们来江州是来看病的，八个小朋友一起看病。这伙人把其他小朋友和爸爸妈妈们都抓了，两辆面包车刚拉走。”他抬头直视梁哥，凛凛问道：“哪儿那么巧你们的犯罪嫌疑人都带着孩子逃跑？你们有逮捕证吗？敢说说你们逮我爸的理由吗？”
少年的声音颤抖而克制，虽然带着些恐惧和愤怒，在凌远听来，却是无畏的，甚至还有点儿狡黠。这孩子语言简练，句句戳中要害，夹带着专业词汇，颇有些超出他年纪的老辣。
灰夹克小声嘟囔：“(维)(wen)的抓人还需要理由吗？”
梁哥丢他一记眼刀，无声地比了个“闭嘴”的口型，转而冲李熏然微笑：“不是每次行动都来得及签发逮捕证的。对吧兄弟？”李熏然圆眼睛一闪，飞快地舔了舔上嘴唇，翻了个小小的白眼儿，没说话。
凌远心里一动，低头问少年：“你们来看什么病？”
“查血铅。”
原来如此。凌远和李熏然对视一眼，心下明白了几分。他扬声冲人群说：“各位，各位，剩下的事我们医院和警方会妥善处理，孩子在我们这里不会有事，请大家放心。”
“散了吧散了吧，都别围着了……”
14:55
凌远问小小孩儿：“脑袋疼不疼？头晕吗？想不想吐？耳朵里有没有嗡嗡响？”
得到一串儿摇头之后，凌远一边示意“涉案人员”往门卫值班室走，一边掏出手机给金副院长打电话：“例会您先帮我主持着，大堂这儿突发事件，处理完我就过去。”另一只手依然稳稳托着迷彩少年的胳膊。
那小小孩儿却不肯要护士抱，挂着眼泪冲李熏然伸手。凌远看着小狮子笨手笨脚抱过那白瓷娃娃，肩上立刻被小家伙蹭了些鼻涕眼泪，心想这英雄救美还真救出感情来了。
“你妹妹几岁了？”
“是弟弟！四岁了。”少年又压低声音说，“院长叔叔，我们不能跟这帮人走，他们不是好人。我家还有其他监护人，请您帮我打个电话让她来接我们。”
凌远被他一本正经的用词逗乐了：“监护人？不是你妈妈？”
“是我弟弟的妈妈。”
“……哦，好。一会儿还是先看看你俩的伤。”
梁哥、灰夹克、驻院民警，也都进了屋。凌远正要关门，却又闪进来一个人，韦天舒。
“你怎么来了？”
“过来补住房公积金的手续。刚办完，正赶上看个热闹。”
“办手续用穿白大褂？”
“我怀旧不行么？”韦天舒冲李熏然点头打过招呼，走到迷彩少年跟前，蹲下来仔细查看他手腕，悄悄向李熏然示意“问题不大”。
“都坐。说说吧。”凌远冲梁哥颔首。
迷彩少年先抢了话头：“我叫方傲然，12岁；我弟弟方伟然，四岁了。我们家住在巫城南新区长青江镇，我爸在农行长青分理处上班。长青江上游有好几家工厂，其中一家冶金厂和一家颜料厂长期偷排污水，我们镇的饮用水严重污染。我弟弟身体不好，贫血，最近还经常上吐下泻，怀疑是血铅超标。我爸就和其他三十多家症状差不多的孩子家长，跑了巫城好几家医院，结果都说不能查血铅，所以这次我们8家人来江州找最大的医院做检查。早上到的，没挂上号；下午只挂上了最后一个号，打算8家孩子一起看。刚才正在侧院小花园休息呢，他们这伙人就冲进来抢小孩抓大人。幸亏我力气大，跑得快。”
“还知道往人多的地方跑，行啊小伙子！”韦天舒递给方傲然一杯水，“你自己呢？有什么症状没有？”
“我？不知道。”少年好像从没想过这个问题，“我爸收集了好多血铅、污染方面的资料，还写过举报信，我都看过。那些症状……我好像还没有。”
“今天你们别想把孩子带走。”李熏然冷着脸，“就算是(维)(wen)，你们来到江州，也不跟我们局里打声招呼，光（敏gan词）天化（敏gan词）日就在医院抢孩子？影响太恶劣！”
韦天舒嘻了一声：“这下好了，网上肯定各种现场照片甚至视频都有了。等着当网红吧！”
梁哥倒是很平静：“舆情监控就不劳您费心了。不过建议您几位先别把这事儿说出去，等等上面的意思，估计明天之前就会统一口径了。”
说着掏出手机看了一眼，又道：“我们也没想着闹这么大。本来一早就赶到了，打算在医院外头就截住，没想到你们上午有大阵仗，半条街封（敏gan词）路……”抬眼看了看俩孩子，又叹口气：“孩子你们先带着吧，联系一下家里其他监护人给接回去。还有，孩子的伤，该治治，发票单据都留好，最后一定都是我们这边报。”
“你不先垫点儿吗？”韦天舒毫不客气，“吃准了我们救死扶伤啊？”
梁哥无奈，冲灰夹克使个眼色，灰夹克掏兜，翻出四百五十块。见韦天舒还瞪着眼，梁哥又从自己钱包里拽出六百：“先垫着。多不退少再补。”
“(维)(wen)经费不是一直很充足么？”韦天舒话里带刺，从门卫桌上拿了张纸，大笔挥就一张收条，要签名时凌远却上来抢着签了。
凌远要了梁哥的警（敏gan词）官证和身份证，拍照留存，又互留了电话。
梁哥走到李熏然跟前：“对不住，给兄弟单位添麻烦了。我们马上会补一个函，好协调接下来的工作。”他很正式地伸出右手，吓得小伟然往李熏然怀里缩了缩。
见李熏然没有握手的意思，梁哥缩回手自嘲地一笑：“这位兄弟的身手一看就是刑警对吧？除（敏gan词）暴安良远比处理人民内（敏gan词）部矛盾强啊，真幸福。”转头看一眼驻院民警，“想必这两位更能理解吧，人在其位，身不由己。职务分工不同，同警不同命啊！”
说得李熏然倒不好意思起来，左手搂紧小伟然，右手伸出去跟梁哥握了握：“各司其命吧。”
梁哥又跟其他几人握手，临出门，忽然想起什么：“孩子就这么留下，那我回去没法跟他们爸爸交待，肯定又得闹一场。您看能不能……？”他举起手机示意，凌远明白了点点头，梁哥就后退两步，对着几位大夫刑警和孩子拍了张照。
方傲然冷冷地开了口：“你们最好把拘（敏gan词）留手续补齐了，拘（敏gan词）留时间也算计好，超期羁（敏gan词）押可不行。我会给我爸请律（敏gan词）师的。”手里的纸杯不知什么时候揉烂了。
梁哥脚步顿了顿，嗯了一声，跟灰夹克一起走了出去。
方傲然忽然说：“忘了叫那个人也去做个检查，我刚才在他手上咬了一口。是打破伤风还是狂犬疫苗？”
韦天舒胡噜着少年的头，狂笑不止：“这孩子太有意思了！凌远，你小时候是不是就这样？”
凌远没空跟他逗，皱着眉看眼手表：“熏然要赶火车，我要开例会。你挺闲啊，俩孩子交给你了，先去看看伤。”
“得嘞，再让你使唤一回。”
小伟然却不认韦天舒，赖在李熏然怀里。李熏然只好哄他：“你叫伟然，你哥哥叫傲然，我叫熏然，多巧啊！就叫我熏然哥哥好不好？……嗯，现在熏然哥哥要坐火车出差，后天就回来。你和你哥哥呢，就留在院长叔叔这里，等着妈妈来接你们回家，好不好？……好，现在这个三牛叔叔带你们去检查身体，检查完了，伤口就不疼了……”
凌远和韦天舒听着自己就这么比李警官老了一辈儿，哭笑不得。
小伟然乖乖进了三牛怀里，三牛抱孩子的姿势比李熏然顺眼多了。
李熏然叮嘱：“你哥哥手受伤了，你不能再让他抱了，记住了没？”小伟然点头：“只让三牛叔叔抱。”嗯，看来在三牛叔叔怀里挺舒服。
凌远也叮嘱：“小的先上儿童口腔科看看恒牙有没有事，再去查查耳朵。大的看儿童骨科，照个片子。还有，照片子时做好防护！”指了指自己下腹。
韦天舒翻个白眼儿：“少操点儿心吧你！”
方傲然忽然想起来：“我爸说还挂了个血液科的号，但不知道是不是用我弟弟的名字。”
“好，咱们去查查，如果是就把血也抽了。”
凌远想了想说：“抽两份血，验一份留一份。还有，加个号，俩孩子都抽血，一共四份！钱要不够你先垫着。”
“走嘞！你三牛叔叔就是个冤大头！”
15:20
凌远和李熏然急急往外走。
“打个车，晚高峰还没到，应该赶得上。”
凌远把电脑包挎在小狮子右肩，又掏出纸巾抹了抹他左肩上蹭的鼻涕眼泪：“快走吧，到了给我发微信。”
“哥……我刚才在大堂……是不是有点儿，失控了……感觉不太好……”
“别瞎想，谁看见欺负小孩儿的能不生气！我都想抽他！”说着拦下一辆刚下了客人的出租，把小狮子塞进去，“记得给我买醪糟！”
小狮子摇下车窗笑：“把我俩弟弟照顾好啊！”
凌远抿嘴来个招牌一字笑，迅速扭身往会议室赶。
糟糕，忘了给小狮子买面包！
~~~~~~~~~~内心分割线~~~~~~~~
（熏然终于走出医院大门开始“一次别离”旅程啦！撒花！
（护弟狂魔大方和白瓷娃娃小方实力上线！
（三牛：离开第一医院前，替老凌站好最后一班岗！
（凌远：小狮子出差了，把孩子扔给我……
（灰夹克：上辈子因为一句“76号抓人不需要证据”瞬间丧命，这辈子还是不长记性，不过只被咬了一口，算是很幸运了……
（帅气的警（敏gan词）察哥哥告诉你：遇到陌生人以家长名义挟（敏gan词）持你，记得要在人多的地方呼救，明确告诉周围的人“我不认识他！他不是我爸爸or妈妈or老公！”——此条同样适用于成年女性受害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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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童铅中（敏gan词）毒”背景介绍（来自度娘）：
我国儿童铅中（敏gan词）毒状况已远远超过工业发达的国家。无论是平均血铅水平还是铅中（敏gan词）毒的流行率均已明显超过美国儿童。
儿童一但患有高铅血症，会出现食欲减退、恶心、呕吐、腹泻、便秘、消化不良等症状。
血铅超标会损害正处于生长发育期儿童的神经系统，表现为烦躁不安、倦怠、懒动、嗜睡等，较大儿童可表现为呆滞、注意力不集中、记忆力和理解力低下、贫血等。
此外，生长迟缓、对感染的抵抗力降低等也是常见的表现。
但必须引起重视的是，儿童高铅血症常见者多为慢性，有时不表现出任何症状，但这并不意味着未造成对孩子的智力损害。
（大方小方一定要早检查早治疗不能有事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