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李】一次别离（01）
关于《一次别离》的说明：
第一次写文。大家别抱啥希望。更新会很慢。
没啥剧情，全是私货。主题是“环保”，目标就是要把凌李二人变成环保主义者。
另外，不会有肉。我的标准是：发在朋友圈也不用屏蔽亲朋好友。
凡是标※的段落，都引用或改编自原著小说《到爱的距离》。
11:40
目送市领导、卫生局领导一众人等走出大门，凌远长出一口气。
虽然金副院长客套着“就在食堂随便吃个工作餐吧”，但李市长还是坚持原则率众离开了。上头刮来的新风就是好，再不用觥筹交错了——不过晚上跟资助方的酒宴还是免不了，反正胃药随身带着。
摄影记者撤了，后勤部开始拆“欢迎莅临指导”的条幅，挂号处预排下午号的队伍还算井井有条，偏厅只剩下几十位等着取药的病人家属，大堂终于清静些了。
凌远微眯着眼站在电梯厅。下午三点有周例会，中午可以补个觉——昨天晚上洗完澡刚要上床，突然接到急电说之前一个肝移植的患者发生了急性排斥反应，另一位老病人胆管硬化出血，赶紧冲回医院，都处理完已是凌晨四点，小睡到七点半，又起来准备接待领导视察。
小狮子下午四点一刻的火车，应该是从分局直接去火车站，凌远犹豫了一下，虽然分局离得不算远，但自己实在没精神了，只能打个电话算是送别。
划开手机，未读消息：『去食堂买俩馒头，我12点到你办公室』
脸上没动，心里一笑，抬手摁下地下一层按钮，一边回复：『只吃粮食不吃肉？』
『我有肉！』紧跟着一条，『馒头别装塑料袋！切记！』
没明白什么意思，不过，警官的命令要无条件服从。凌远先去卫生间洗了手，才走进职工食堂。
11:50
还没到医护人员用餐高峰，不用排队。
“俩馒头，不要袋子。”凌远右手刷了卡，左手接过馒头。这是年前新扩建的外卖窗口，懒得回家做饭的同事就在这儿打包，主食肉菜都有，便宜又方便。工作节奏快，在日常可能的方面给大家福利，能增加员工的满足感甚至优越感。※
左手揉捏着微烫的白馒头走出几步，凌远忽然心里一动，返回窗口：“来个塑料袋。”大姐刷地从挂钩上扯下一个袋子。凌远一捻，极薄；举起来闻了闻，果然，一股劣质塑料味儿。“再递我一餐盒！”嗯，雪白的发泡餐盒，前些年不是禁用了么？
“还是不用了，谢谢啊。”塑料袋和餐盒塞回了窗口。食堂门口开始乌央乌央上人了，瞟一眼馒头，凌远从内兜拽出俩没用过的消毒口罩，一上一下把馒头裹起来，拎着皮筋倒也顺手。
12:00
14层，李熏然斜挎个鼓鼓囊囊的大电脑包倚在院长室门口，怀里抱着个特大塑料袋，抬头皱皱鼻子：“快开门，肩膀疼！”又躲开凌远急急伸过来的手，“诶别动别动，汤洒了！”进了屋稳稳放下塑料袋掏出个保温桶，“三月小馆的猪肚黄芩汤，快趁热喝。”
凌远帮他把电脑包摘下来，皱眉问：“肩膀又不好？天气预报后天才下雨呢。怎么这么沉？”
“不是伤口疼。书包勒的。出差带的文件太多，下午直接从你这儿去火车站。别瞪我！挎的是右肩膀，没压左边伤口。”李熏然又掏出个打包盒，里面是白灼包菜，掰开一次性筷子，啪，断了半根，于是去掰另一双——反正凌远抽屉里还有套不锈钢餐具可以用。
“嘿，馒头也戴口罩！哥你这防护意识够强的呀！”李熏然咬了口馒头，“三月小馆的面食都太甜了，没法配菜吃。还是你们食堂的山东大馒头味道正，碱使得好。以后让他们再多搁点儿碱，中和中和你的胃酸。”
“贫吧你就。”凌远取了四个纸杯，俩俩一套，端起桶倒了两杯黄芪汤，“你才防护意识强呢！我说上回你给我剩的馒头怎么都没皮儿呢，你给扒了吧？嫌塑料袋有味儿？我还以为你爱吃馒头皮抢了我的呢。”
“对了那天我先走了就忘了找你告状。院长大大你驭下不严啊，食堂采购个塑料袋都有猫腻？什么破袋子！装热馒头不怕渗出毒素啊？《食品安全法》闹着玩儿的？”
“李警官批评的是！下午例会我就责令食堂整改。连餐盒一起换，至少得是三月小馆这种级别的打包盒！请李警官监督。”
“李警官”眼光一暗，低头喝汤，吸溜吸溜，屋里忽然安静下来。凌远嘴里那片猪肚好像有点儿韧，嚼了半天也咽不下去。最近几个月双方刻意回避的这三个字，今天还是不小心脱口而出，还一说就是两次。
“……哥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跟荀大夫说什么了？我死说活说他就是不给开痊愈证明。我知道，专案组我是再也回不去了，可是没有痊愈证明，我这个‘李警官’就连普通刑警的活儿都不能干，不能配枪不能出警，只能当个文员……”
“我是肝胆外科的。荀大夫才是精神科专家。就算我是院长也得尊重专业意见。”凌远夹了大片包菜塞满自己的嘴，堵回差点儿脱口而出的一听就像狗血肥皂剧的后半句话『熏然，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在刑警面前说谎可不是好玩儿的，所以只能“真话不全说，假话全不说”，回避尖锐问题。
“反正你们都不想让我回去。”李熏然知道多说也无用，只拼命吃肉喝汤，嘴里鼓鼓的。热气熏蒸中，微仰起头，瞪大眼睛不敢眨，等着眼眶里的液体自己蒸发。
凌远觉得自己也算问心无愧——他的确没跟荀大夫打招呼，但他知道荀大夫早就跟李局长一条心了。李局长现在不再是英勇无畏的老刑警，只是一位吓破胆的父亲。熏然挨过鲜花食人魔的囚禁折磨，魔窟幸存后却在催眠状态中冲自己肩膀扣动扳机。凌远尚且要崩溃，何况李局长。
PTSD，是折磨，也可以是重新选择另一种生活的开始。
凌远在荀大夫门外碰见过李局长，互相说着警民一家合作无间的客气话，彼此心照不宣。凌远不指望李局长给他什么好脸色，现在这样相敬如宾就很好。哦，不对，成语乱用了。真的，现在这样的默契，让凌远觉得自己跟李局长才是一条心。
小狮子，对不起。
半晌无话。小狮子很快平复了心情，专心致志对付猪肚。俩人胃都不好，一样的食补方子倒是弥补了各自饮食习惯上的差异。
“火车上的晚饭怎么解决？”
“凑合吧，一会儿上小卖部买俩面包就行。”小狮子抬起头，忽然换了个眼巴巴的表情，“哥，我还是想开车去，俩仨钟头就能到。现在买这慢车票，太绕了，到巫城得四五个钟头呢！局里许我开车，没问题的。”
凌远狠心忽略对方犯规的表情：“私事可以，公事不行。谁让你有前科！”
“大家都有前科……”小狮子哑了。上回跟分局领导开车去巫城，兄弟单位接待太热情，临走送别宴不光领导给灌趴下了，司机替领导挡酒也高了，结果是喝了两杯啤酒的李熏然把车开回了江州。他自己觉得没事儿，结果老凌发了大火：『喝一口也不行！而且那是山路！我不想再在手术台上看见你！』
所以这次复职后第一次独自出差，凌远坚持让他坐火车。曾经知法犯法的李警官，暂时还无法赢得人民群众的信任。
“可是我还得去趟顶锅山替我爸看望老战友呢。先去巫城检察院移交完卷宗，再打车去顶锅山，来回得小二百块呢。”
“我给你报。”
“哼，腐败！”
“是我给你报，又不是我们医院给你报。”凌远用垫着的旧报纸包起吃完的餐盒和筷子，丢进垃圾桶，“顶锅山？这名字耳熟……”
“就在巫城北郊，现在归北新区，倒是离咱们江州挺近。我爸那伤退的老战友黎叔，家就住顶锅山。他儿子跟我警校同级，在北新分局，倒是方便照顾他爸。”李熏然扣好保温桶，“剩下的汤你晚上喝之前记着热热啊。”
“诶。我想起来了，顶锅山有个医疗垃圾焚烧厂，咱们江州所有医院的医疗垃圾也都拉那儿去烧。”
“从江州拉到顶锅山？那可够远的。”李熏然伸手去抓电脑包，“行了哥，我就先走啦，你赶紧补个觉。昨天夜里躺会儿没？”
凌远一愣，摁住李熏然的手：“四点的火车着什么急？”
“我在这儿你休息不好。南站候车室有wifi，上上网，打会儿游戏呗！”
凌远在那只纤长的手上轻拍了一下，侧身打开电脑：“还是在我这儿打游戏吧，免得你打兴了误了火车。”自己拽下领带，从柜子里取出毯子，横躺进沙发里，又掏出手机设了个闹铃，“等我醒了正好送你下楼。”
再一抬眼，见小狮子正高高在上揪着嘴儿冲他笑，忙道：“我真困了，三点还有会。”
“知道！”李熏然转身去窗边，把大敞的平开窗掰成上悬，又扽下半截百叶帘，然后坐到电脑前噼里啪啦起来，“托您加夜班的福，我昨天睡得特香！现在一点儿不困。”
凌远闭上眼。微暗的光线，窗外暮春植物说不明的气味，配上小狮子轻微的键盘声，催人入眠。
14:28
没等半点钟的闹铃响，凌远就自觉醒过来。再看小狮子却是趴在桌上睡呢。把毯子叠好塞回柜子，拽出条毛巾，走过去轻轻胡噜小卷毛下细碎的汗。
“唔……哥……我又睡着了。今天还行，没怎么出汗。”
“晏大夫的针灸是一绝，等你出差回来再找他扎。”
“对了，这次我还给你带几瓶甄婆婆的醪糟吧。三牛哥哪天走？我记得他也喜欢。”
“不是他喜欢，是他媳妇儿喜欢。你少给他带两瓶，下礼拜二他们就走了。”凌远有些黯然。韦天舒终于还是决定离开第一医院了。哦不止是离开第一医院，他是要举家搬到上海去。那边给的职位虽然不如江州，但也不知道师弟赵启平给托了什么关系，愣是按照什么“高技能人才”引入，说是再忍两三年，就能把户口啊孩子入学啊都解决了。
“那就剩你一个人了。”小狮子凑过来帮他正了正领带，声音低沉。韦天舒是凌远从学生时代就一起混大的损友，虽然整天嘴不留情，却是这医院里最亲密的人。而凌远的左膀右臂李睿又去美国进修，年底才能回来。
“谁说的！”
14:40
凌远帮李熏然拎着电脑包走出电梯，刚拐进大堂，突然眼前一阵骚乱。
“抢孩子啦！有人抢孩子啦！”
~~~~~~~~~~内心分割线~~~~~~~~
（写了三千多字，还没走出医院大门。下一章可能还走不出去。这“一次别离”，什么时候能开始旅程啊……
（司机一杯酒，亲人两行泪。所以，别让笔下的角色酒后驾车，哪怕剧情需要。当然作为反面教训、起警醒作用还是可以的~
~~~~~~~~~~环保分割线~~~~~~~~
“一次性发泡塑料餐具”背景介绍：
以聚苯乙烯树脂为原料的一次性发泡塑料餐具，因具有保温、耐压、重量轻、便宜等优点而被大量使用。但其安全性、环保性，一直备受争议。
中国政府曾于1999年、2005年以及2011年三次将一次性发泡塑料餐具列入工艺落后或产品落后目录予以淘汰，但2013年，国家发改委却从《产业结构调整指导目录》的淘汰类产品目录中删除了一次性发泡塑料餐具。于是，发泡餐具正式解禁，重返市场。
这之后，环保组织持续申请信息公开，要求公开一次性发泡塑料行业的准入条件、回收再利用的机制与相关标准，但一直没有得到正面回应。
目前，我们身边大量使用的一次性发泡餐具，无法得到回收再利用，只会作为白色垃圾，进入垃圾焚烧厂或垃圾填埋场，成为污染源。
所以请您——尽量减少使用一次性餐具！
（PS：之后每章都会有“环保碎碎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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