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曲】Sixteen Going On Seventeen（64）我见青山多妩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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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我见青山多妩媚
床头相抵，曲和以一个别扭的姿势伸手与谭宗明互握，好久好久，直到他呼吸平稳睡着了才悄悄抽出手来。
这一夜当然睡不安生，心乱，心痛，百感交集无计可施。曲和仿佛回到了芸城，爸爸刚走的那段日子，整个人像被抽空了，茫然无措苍白无力，却被鞭打催促着往前走，而前面的路只有这一条。
静静听着旁边人的呼吸声，谭宗明，谭宗明，又何尝不是一样呢。事已至此没路可选，只能这样走下去了。
第二天开始正式的景点旅游，朱老师带队黄老师作陪，C中几个学生充当小导游。上午看庙，从小布达拉宫到班禅行宫，梯形的红白二色大高台，藏传佛教建筑，特色鲜明。荣石徐一航口才都不错，郭氏双胞胎更贫出了境界，枯燥的景点介绍也变得轻松起来。更难得的是，学生们讲得挺规矩，没有那些胡编乱造的虚假传说，倒比满嘴跑火车的职业导游像样得多。
可曲和心不在焉。暑假里承德游客不少，虽不是周末也挨挨挤挤的，再加上艳阳高照晒得厉害，曲和走着走着就觉得发虚，干脆拽住谭宗明躲进朝西的一处阴影里，坐台阶上喝口水歇口气。
寺庙建在高处，前方视野平阔。曲和眼神儿放空，呆呆望着不知何处，脑子里空荡荡的。坐了好一会儿才觉出身上有一丝风，扭过头，发现谭宗明一眨不眨盯着自己，手上拿着遮阳帽正给自己扇风。
“看什么……”曲和莫名脸热。
“看你。”谭宗明气色比昨天好很多，也许是心里事不再藏着掖着，脸上也有了笑容。
这家伙，一张好嘴。曲和垂下眼帘，干脆不说话了。
谭宗明胳膊搭上曲和肩膀，可俩人都汗津津的，只碰了一下便松开，低声说道：“就想多看会儿你。”
看一眼少一眼。曲和心头冒出这句话，又迅速收回，呸呸呸太不吉利了。
“第一次看见你，就觉得好看。”
嗯？第一次？“我在拉琴？”
“对。拉琴的时候好看，然后坐那儿说话，更好看。”
说话有什么好看？自我介绍，不就那样傻呆呆的。
“我记得你好像说，你爸每礼拜带你坐火车去学琴，后来你妈带你回北京找了音乐学院的老师，对吧？”
“嗯。”
“当时你抱着琴坐台上，整个人又安静，又沉稳，又温暖。怎么说呢，就特别养眼。”
有吗？当时紧张得不得了。
“一说起学琴说起你们家人，你就开始发光。别笑，真的。眼睛亮晶晶的，整个人都在发光。”
“舞台上打的光吧？”曲和盒盒笑起来，“你那天不是坐最后排嘛，远视眼啊你？”
谭宗明也笑起来，左右看看没人注意，伸手在曲和脸上蹭了一下：“爱信不信。反正就是好看。”
“噢，原来你那么早就瞄上我了。”曲和低头舔舔嘴唇，使劲把笑意摁下去。突然被这么表白，挺不适应。
“对啊。所以报到那天看见你，我特开心。”
“哦？所以你故意拿我开涮？”——我叫谭宗明，我是咱们学校最臭的臭牌篓子——这开场白也太傻了。
“没错。”谭宗明笑得直颤悠，“要么楼道里那么多人，我干吗非找你？”
“盒盒盒盒……”曲和轻轻给他一肘。傻瓜，为什么不当时就跟我表白！那样的话，咱们就能多出整整一年时间，哪还用得着我再去播音小组处心积虑接近你。
从高台的西面绕到东面，与其他人回合。远处是片不太高的山，山上赫然一根耸立的石柱，隔这么远也看得清清楚楚。徐一航介绍，那就是承德著名的棒槌山，下午过去玩儿。
冯萧扒拉着谭宗明，一脸坏笑凑耳朵边说：“你瞅那山像什么？”声音不算低，旁边几个人都听见了。正跟冯萧打得火热的六班女生叫夏思齐的那个，忍笑瞪他一眼；徐一航闪去一边；荣石有些尴尬又憋不住笑，作为本地导游不得不一本正经解释：“棒槌山大名叫磬锤峰，长得像棒槌，也像人的大拇指。这片山很有特色，属于丹霞地貌……”
冯萧还是低声说：“谁的大拇指长那样！”
下午的行程就是去棒槌山。一进大门，黄老师引着大家直奔缆车站。缆车是悬挂式吊椅，每辆车坐俩人。前面几对儿嘻嘻哈哈坐上去走了，谭宗明却皱眉询问：“非得坐缆车吗？自己爬上去行不行？”
荣石摇头：“时间可能来不及。”
“我看沿途还有其他景点，不去看可惜了。”
“那你可以先坐上去，下山的时候再自己逛。”
谭宗明没辙，又让其他人先上，最后才不情不愿地跟曲和站到缆车等候位。
屁股坐上椅子，扶手拽下来，工作人员叮嘱“别乱动”，缆车匀速开了出去。曲和极目远眺，山势不算险峻，一片青绿很是秀丽。扭头看看身边人，哎？不对，脸色怎么那么难看还牙关紧咬的？再看他两只手，牢牢攥着铁扶手，从腕子到胳膊都绷紧了。
噢，恐高吧！于是曲和伸出手，覆在谭宗明拳头上。谭宗明偏头看他一眼，勉强扯出个笑，还是浑身紧绷绷的。
怪不得。曲和想起那次篝火晚会之后去河边古塔下给梁佩华过生日，离开的时候祝勇要从那座没有栏杆的水泥桥过河，当时俩姑娘说说笑笑走前头，自己跟谭宗明一左一右推车走后头，他就是这么紧绷着一言不发；后来大白天再从河边走，谭宗明宁可绕远路也不肯走那座桥。其实那桥足够宽，两大排水泥板铺的，中间一搾宽的缝子也掉不下人去。
想想谭宗明也有怕的东西，这弱点挺可爱，曲和忍不住想笑，便在他手背上不老实地揉搓起来，觉出他太紧张，干脆往中间挪挪屁股，伸手去揽他肩膀。
这微微一晃更把人吓着了。“你干吗？！别瞎动。”
“坐近点儿啊你。”
“不用。远点儿……远点儿受力均衡。”
曲和盒盒盒笑起来，在他后脑勺轻摸一把又揽住他肩膀：“放松点儿呗。”
谭宗明无力地剜他一眼，视线往下一扫，哎呦，晕！
曲和轻笑：“怕什么，有我陪着。”
本以为一会儿就到，谁想这山很是深远，距离比北京香山的缆车长得多。谭宗明身体直挺挺硬邦邦的，肩膀搂着别扭，曲和的手便下移到他腰侧。这下好了，谭宗明慢慢放松了些，手也从栏杆上拿下来一只，跟腰间曲和的手十指交叉握在了一起。
好不容易下了缆车，谭宗明一个劲儿跺脚蹦跶，还不错，腿没麻脚没软。黄老师给大家买了冰棍儿消暑，又走一段山路，大棒槌就在眼前。
旁边旅行团闹闹喳喳的，一位男导游在给大家介绍：“康熙爷赐的名，磬锤峰，老百姓俗称棒槌山。看看，上粗下细，像不像洗衣服用的棒棰？噢，现在都用双缸洗衣机了，没见过棒槌哈。那你们仔细看看，这玩意儿还像个啥？啧啧啧这位大姐笑了，看出来了，是不是？是不是很像？”
通往大棒槌只有一条路，两边都是悬崖。二十多人被导游引着过去摸棒槌。“一柱擎天，男人摸了更粗壮，女人摸了……家里男人更粗壮。”
旅行团都是中年人，这导游便荤素不忌。曲和偷看自己人，两位老师在后面聊天，男生有几个在窃笑，女生大都充耳不闻似的，也不知听不听得懂。
人多路窄，等前面旅行团差不多退回来，朱老师才许学生们往前去。冯萧夏思齐一群人腿脚快，几步跑到巨峰之下，紧贴着山体抚摸石面，一片笑闹。谭宗明杵在原地不动地方，曲和心知他害怕，也不催他，静静陪着他嘬冰棍儿。郑筝不知为什么也没过去，一个人远远发着呆。
刚才的导游叼着烟冲俩人笑道：“你们怎么不过去摸摸啊？这个可灵了，摸了就能变粗变大，嘿嘿！”
曲和面上一红，偏过头不理他。就听谭宗明低声道：“不用再大了。”
啊？
谭宗明也不看他，嘴巴微动，声音只够曲和一个人听见：“够大了已经。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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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张缆车照片是网上搜的。前面是我拍的棒槌山和小布达拉宫（普陀宗乘之庙，承德外八庙中最大的一个），摄影渣技术。
磬锤峰索道为目前全国最长的吊椅式索道。单程二十多分钟，对于恐高的人是挺不友好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