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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诚及其衍生

【楼诚】风雨山神庙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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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而不往非礼也。明楼叫明诚从行李箱里拿出一样东西,然后郑重其事地招呼小家伙:“安东来小朋友,谢谢你送的点心。这是回礼。请笑纳。”

礼物一展开,是件崭新的胶布雨衣。小家伙眼睛立马更大了,却又果断摆手:“这可不能要。你们该淋雨了。”

“不会的。”明诚温和地笑笑,指指晾在一边的雨伞,“还有伞呢。而且我们马车有篷子,淋不着。”

 

其实箱子里还有件一模一样的雨衣,都是锦云临别时塞给他们的,连同一整个行李箱。箱子里有为明楼准备的药,还有一把卡巴刀、四件长衫,以及一堆零碎东西:大饼、茶鸡蛋、苹果、罐头、内衣裤、毯子、手电筒、法币和袁大头……另有两只纸折的乌篷船,一定是小囡的作品。

这次到北平后,严密监视下的二人完全断绝了与明台及另一条线上同志的一切联系,直到崔中石主动前来搭救。也直到今天早上按计划跟护士去照片子,才发现口罩后面那双眼睛居然是自己弟妹!

明台没来。他的任务是把车开走,制造出明楼明诚已经逃离的假象,好把敌人引去西南房山方向。车的主人是明楼之前在北平的下属,一个惯会揣摩长官心意的尽职副手,这次一听说明楼来京做手术,他立刻把自己的配车和司机派了来——虽然病人出不了医院,可明秘书得出门不是?明诚便把司机遣回,车子留下,每天中午开出去遛一小圈,也不走远,隆福寺啊大栅栏啊买点儿东西就回来,当然毫无例外都被人不远不近地跟着;车子开回来则随意停在医院外头,或挨着东大地,或扎在东交民巷的某个胡同里。

今天早上锦云带着他二人,以照X光为名甩开了监视,之后就躲进太平间,等对方发现人不见了车也不见了开始撒出去追捕,他们才藏在救护车里混出了医院。

出来之后明楼还有心情说笑,跟锦云说这是她第二次用救护车救阿诚了,又笑道,当年的明台还像个炮仗捻子,如今俩孩子爹了也不知长进了没有。

锦云也只笑笑没说话。今日不能相见,要再重逢,不知何时何地了。

 

安东来小朋友很是踌躇了一下,终于还是抱过雨衣,跑回父母身边献宝:“妈!您跟妞儿明儿穿这新雨衣吧!”

这礼物还是太贵了些,略显突兀。安爸爸唬了一跳,赶紧带着孩子过来,婉言谢绝。

明楼说了两遍“不必客气”,待他再拒绝,就只眯起眼笑着摆手,任明诚在一旁解释有马车用不着雨衣,玩笑着“我们大少爷跟您家小公子投缘”,又模仿着北平人的腔调说“您再这么客气可就见外了”。

安爸爸左右说不过,只得领了这番好意。又扒拉安东来脑袋:“还不快谢谢伯伯!”

“刚谢过了啊!”小家伙挠挠头,眼珠转转想了个主意,“要不这样吧,我给您二位唱一段儿怎么样?”

“哦?好啊!”明楼一抚掌,“是在学堂里学的歌谣?”

安东来摇摇头,冲他爸招手叫他附耳过来嘀咕了几句。

安爸爸便在明楼身边坐下,清清嗓子扬声念道:“百代公司特请安东来老板唱《三家店》。”真别说,安爸爸这嗓音跟唱片里的非常相像,只缺了唱针的沙沙声。

“解差哥,趱行者!”小家伙一句念白,还挺像那么回事。明诚跟明楼对视一眼,同时挑了挑眉。

安爸爸手拍大腿,嘴里“嘚、嘚、嘚、嘚”帮他搭上锣鼓点儿,又哼一段过门。安东来找准拍子唱道:“将身儿来至在大街口……”

这段西皮流水是明台最爱。别看他在大姐面前总说最喜欢《淮河营》,可两位哥哥听他哼这段耳朵都听出茧子了。尤其在法国时,小皮猴子不知怎么忽然装起了思乡游子,抢了大哥的唱片一遍遍听。偏又没耐性,只荒腔走板地学了几段快板、流水。

“……娘生儿,连心肉,儿行千里母担忧。儿想娘,难叩首,娘想儿来泪双流。眼见得红日坠落在西山后,叫一声解差把店投。”

“好!”三位听众鼓起了掌。

 

安东来鞠躬下台,得意地笑。

“余派?不错啊。跟谁学的?”明楼问。

“我爸玩儿票儿,认得好多角儿呢。还有唱大鼓的,说相声的……”

“惭愧惭愧。”安爸爸连忙摆手,“我在电台播音的。好这个,没事儿教他几句。玩闹。玩闹。”

“字正腔圆,真不错!”明楼的赞叹是由衷的。

“一看您就懂戏。南方人吧?上海那边儿的?”

明诚心头一跳。两人虽没刻意伪装成北平口音,可也尽量避免了乡音。这位安先生居然几句话之间就听出上海腔来!唉,毕竟是专业播音的,蒙不过去。

明楼便大大方方点头:“家里做矿产生意。来这边矿上看看。”

“开滦?那边儿现在又变回英国人的买卖了。我有个远房堂兄在那儿当会计,听说这两年一直亏损。唉,都是日本人闹的。”

开滦煤矿在日本投降后由政府接收,发还给开滦矿务总局由英国人继续经营,明楼前年看过财务报告,有点儿印象但又不是很清楚内幕,可别说多了穿帮。

“您家在矿上有股份?”安先生又问。

明楼不置可否地笑笑。

见状,善于察言观色的人当然不会再问下去,便拐个弯岔开话题:“早年间我天津的舅爷拿过他们矿最早的股份,挣了点儿钱,看着要打仗吓得赶紧退了股,把钱拿出来跟我父亲他们厂子入了伙。”

“有眼光!您父亲做什么生意?”

“纺织。甭管打不打仗,人总得穿衣服不是!”

明楼点点头:“生意还过得去?”

“嗐,勉勉强强。日本人在那几年,四个厂子,倒了一个还剩仨。”

“现在就剩一个厂子啦!”小家伙忽然插嘴,也不管他爸瞪他,“我大爷抽大烟带赌钱,赔光了!我爷气得,叫我爸回老家把地卖了填窟窿……”

安先生还是年轻,脸上的尴尬有点儿藏不住。明楼便道:“唉,谁家还没有个让人操心的兄弟!就像我们家那俩小的……”

明诚侧过脸看他怎么说。

“好好一个工厂,叫他们给炸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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