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卿

楼诚及其衍生

【楼诚】风雨山神庙2

各位不用猜了。我这种只会写日常的,编不出什么悬疑故事,更没有灵异事件,不过还是捎带一笔蟒蛇大仙吧。

前文:【楼诚】风雨山神庙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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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对方突然僵住的表情里,车把式确信自己猜对了,于是一脸了然地安慰道:“嗐,好这口的多了去了,马连良马老板他们上台前不也抽几口才有精神嘛。只要家里产业大、供得上,这也没啥。”

大少爷此时的家族背景是投资矿山的南方商人,产业自然不算小。明诚只好顺坡而下:“我们家老爷说了,产业再大也禁不起折腾。更何况这世道,有钱都未必能使鬼推磨。”

“唉,也是。”车把式咂咂嘴,颇为同情地瞅了瞅明诚的黑眼圈儿,弯腰帮他拢过来一把柴火,“多添点儿柴,您家少爷瞅着是个怕冷的。”

明诚苦笑着点点头:“行。那我过去伺候着了。您也早点歇吧。明天路还远。”

“嗯。那得盼着老天爷发发慈悲,让这雨赶紧停。”

这也正是明诚担心的。“要是……要是接着下,还走得了么?”

“接着下?那就该发水了,东边俩县肯定完蛋!”

见明诚面露愁容,车把式反来安慰:“咱在高处,绕点儿远,总能过去。您也甭怕,先踏实睡一觉。”又指指油纸包,“多谢您这肉饼。哎,要再来头蒜就绝了!”

 

风冷雨寒,车把式刚才的胡乱揣度让明诚心里憋气,咬着嘴唇往大殿走。

怎么就成这样了!

自大姐走后,上海的情势越来越凶险,大哥就肉眼可见地消瘦下去;在重庆那两年多压力也不见小,饭又吃不惯;直到日本投降,派到北平协管经济,跟明台通过组织联系上,才稍微养回来一些;可一年后回到上海又继续往下掉肉。头痛之外加了失眠,还经常肚子疼疼得冒冷汗,这次查出是肝的毛病,才跑来北平动手术。

其实上海的医院也不是不行,可身边种种迹象都让两个人预感到危机,于是打了报告借机转移到北平。

转移的路上被“保护”得格外严密,俩人就知道肯定不对了,与明台那边的联系也就立刻终止。

此时的北平,协和已不再,德国医院改叫北平医院,技术条件无疑是最好的。手术前,大夫来交代术后风险,明诚当时立在窗边,略微一瞥就辨认出楼下的暗哨,于是不禁暗想:到底是担心大哥的病情多一些,还是担心暴露后的“麻烦”多一些?

是前者。

一起签那张颇为吓人的“生死状”时,明诚脑子里有个麻嘤嘤的声音不停盘旋:如果手术不成功……

一闪而过的情绪,是颓然。

十多年来随时准备着牺牲,也准备“独活”着战斗下去,此刻却突然冒出这样的颓然,从没有过的彻骨之寒。

明诚甚至庆幸,上海的工作早就稳妥交接给其他同志了,再没什么牵挂了……

——但这不对,这不是一个战士该有的情绪。

正恍惚间,医生离开了,大哥冲他招手:“阿诚,来,跟你说几个事。”

“有什么可说的!”明诚突然就炸毛了,压着嗓子低声怒喝,“想说等手术完了再说!”

大哥半眯着眼看过来,那眼神明明白白,定是参透了他心思,这让明诚顿感自责。又一转念,明诚暗骂,有什么可自责的!于是脸上重又涌上了倔强。

明楼只叹口气说:“你呀!说你什么好!”

跟年轻时不一样,这几年,作为上级的明楼几乎没再批评过他什么,往往只是一个眼神一声叹息,也就都明白了。

所以手术前那个晚上,两人再没谈起任何话题,明诚只是握着明楼的手,直到他睡熟。

而明楼手术醒过来后则开起了玩笑:“完了,咱俩以后还怎么肝胆相照!”——在重庆时,明诚因为严重的结石被切除了胆囊,这下明楼又切了一块肝,真是般配。

 

进大殿一看,那位病人竟没在休息,而是站在神龛前。马灯照着,脸上倒显出些红润来。

“这会儿又有精神了?”明诚说着把火盆和柴火放在右手行李边,蹲下来点火。

“嗯。到人家地盘叨扰,总得跟主人打声招呼。”

“供的什么神仙?”

“山神爷爷山神奶奶。”

民间的山神庙,并不像普通宗教庙宇那样正规。明诚抬眼看了看,灯火中,山神爷爷山神奶奶的泥塑真身已大半斑驳,不过爷爷的魁梧与奶奶的雍容还是显得很有气度,关键是俩人眉眼都很慈祥,并不很像神仙,反而是常人家温厚长辈的模样。

明楼又指向旁边一个小几号的神龛,笑问:“猜猜这边供的谁?有好几位。”

这可难猜了。明诚摇摇头。

明楼提示:“都是山里的仙灵。”

“哦。黄大仙?白大仙?大仙爷?”

“不错。还有一位:长大仙。”

怪不得明楼笑得古怪。明诚便随手拽过个破蒲团来跪好,作势冲那神龛一揖:“长大仙在上,今日毒蛇避难至此,还请大仙看在亲族缘分上,保护庇佑。”

明楼忍不住笑,直笑得咳起来。明诚赶紧起身扶他过来坐下,一边数落道:“一有精神就撒欢,真当自己好利索了?”

“不讲理。明明是你逗我。”

 

柴火渐渐烧旺,间或噼啪崩出几星火花。

颠腾一路着实饿了,路上买的肉饼太腻,刚才明诚都给了车把式,此时便掏出之前锦云给准备的大饼烤烤吃了,身上慢慢暖和起来。

明诚离近了细细打量:即使被火烤着,明楼的脸和嘴唇也依然透着苍白,连带着软塌服帖的头发,全然是个病弱颓废的样子,也怪不得车把式误会。

这么想着,就忍不住握住他手。

明楼略一偏头,低声道:“从今日起,毒蛇就不在了。”

明诚一愣。可不是么,多重身份一层层剥去,这次暴露,在军统的一切也就彻底结束了。

今天的逃跑,或者说撤离吧,不是第一次了。五年前暴露时,两人刚在南京跟日本人开完会,返回上海的路上被通知临时转移,先是水路又换汽车,辗转两个月才到达重庆。今天再次仓促奔逃,似乎是当年的翻版,只是其中一人的身体状态令人担忧,竟比当年的战火纷飞更增添了变数。

“毒蛇不在了,眼镜蛇还在。”明诚说。

“嗯,依然归长大仙保佑。”明楼抿出个笑,“如果眼镜蛇也不在了,你就弄个牌位给我也供起来吧。”

这什么话!明诚刚想瞪他,听他又说:“如果咱俩都不在了,更省事。让明台在我牌位前面放个青瓷瓶,灌上水,再插个花。”

明诚被气乐了,不轻不重掐他一把。大哥一向如此,把自己的生死当作玩笑来说,却不许弟弟们学样。这是第一遭把两个人的生死放在一起说,倒让明诚无话可讲了。

 

提到水,这才想起壶里的水已经喝光。明诚取下壶盖,跑到外面接了一大盖子雨水回来,架在火上烧。

呆着呆着,明楼渐渐没了精神,斜倚进明诚怀里,嘴里却还哼着“按龙泉血泪洒征袍,恨天涯一身流落”。

“不累啊?还唱?”明诚又捡起两根柴火丢进火里。

“也不能这就睡吧。饼还没消化。”

“嗯。药也没吃呢。”

“那你接着唱,我听。”

“这出戏最难唱就这两段了,您可真会点。”

“我们家阿诚,什么不会!”

瞧这蜜枣塞的。虽说是强人所难,可病号难得提一回要求,就顺着他吧。

“您可别嫌难听。”明诚便清清嗓子,就着明楼的调子低声唱道,“良夜迢迢,良夜迢迢,投宿休将他门户敲。遥瞻残月,暗度重关,急步荒郊。俺的身轻不惮路途迢遥……”

怀里人忽然颤抖着笑起来:“如今我可比你‘身轻’了。”

搂在腰间的手,触感明显,真是瘦!

明诚顿了顿没答话,又继续唱:“心忙又恐怕……”

后面的“人惊觉”三个字还没出口,明楼突然直起身子,转头做个“嘘”的动作,满脸警觉。

明诚也听见了,外面雨声里夹杂着一阵细碎的马蹄声,还有男人说话声,紧接着是一个人的脚步声,踢踏踢踏,越来越近。

两人肃然对视。躲是来不及了。明楼摘下眼镜握在手里,明诚则起身躲到门后。枪已上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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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图:在网上搜到的1943年北京中央医院手术前的“生死状”,可为医方免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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