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方AU】一次重逢（15）依然相信，将来再必可
这一章卡得很厉害。内容相对枯燥。凑合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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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依然相信，将来再必可
从温泉景区的风连山博物馆到今晚要入住的西风镇，大巴要开四个多钟头。杜见锋本想着小孩儿昨儿夜里折腾得不轻、正好趁路上补补觉，不料来了个爱说话的，这觉就补不成了。
一上车庞老师就跟方孟韦坐到一起，再加上齐老师，叽叽咕咕延续着饭桌上的旅游大开发话题：从泥炭沼泽被破坏，聊到挖鹅卵石修路导致湖泊水位下降；从瀑布上方牛皮杜鹃消失，聊到落石砸毁栈道、投资泡汤……
说到后来，庞老师一个劲儿摇头：“唉，开发一个地方，破坏一个地方。”
这批评很重。方孟韦还没说什么，右边孙朝忠先笑了：“也不好全盘否定嘛。既然把经济开发定成目标之一，就免不了牺牲一部分……咳，牺牲一部分自然景观。转型期，不可能一点儿代价都没有。”
“转型？小方你知道这次是怎么转型的？”庞老师不等方孟韦开口，自己回答，“总体规划，把‘风连山自然保护区’改成了‘风连山保护开发区’——保护不保护的且不说，开发，倒是做个十成十！”
方孟韦点点头：“变化是挺大的。凉水泉……我都认不出来了。”
当然认不出来了。杜见锋心想，镇子扩了几倍不说，连一向穷兮兮的科研所也盖了新楼，单身宿舍早就拆了——拆了也好，免得每次路过都惦记着瞥几眼。
听庞老师又问：“开发口号是什么来着孙处？打造北方亚龙湾、东方……？”
“东方阿尔卑斯。”孙朝忠摸摸鼻子，“硬件先做到位，才能扩大知名度，吸引游客。”
“吸引来游客又怎么样？人家真念咱们风连山的好？就那么两条固定线路，把人搁传送带一样运上山，转一圈下来，第二天买点儿土特产回家，完了！”
“有几个团能跟咱们这么深度游？”孙朝忠笑笑，“昨天齐老师还跟我聊呢，如果保护区能跟附近林业局联合起来，搞个国家森林公园，一方面分散人流减轻保护区压力，另一方面带动区域综合发展，当地居民也能收益。是吧齐老师？”
“对。我觉得可以设计些徒步游、骑行游、摄影游之类的特色项目，甚至是体验式生态教育——哎，这方面方博士是专家。”
“正好，局领导上次也提过这个。哎方博士，考虑考虑合作申请个项目？”
杜见锋听得心里一动。可小孩儿并没表现出十分的热切，只沉吟着说：“不错。目前的‘景点式旅游’问题很大，游客只知道风连山是景点不知道是保护区。如果未来能把发展旅游和环境教育结合起来……嗯，当然很好。”
这话说得不算热络，可也算是表达了认同。孙朝忠又笑了笑：“几位老师看看还有什么点子，咱们都有机会合作。经费不是大问题。这两年保护区收入一上来，所里边手头也宽裕多了。”
“哼，可算有点儿钱了。”庞老师哼笑一声，“五年前，最后一个没电的保护站才通上电。现在可厉害了，无人机啊遥感啊都用上了，又能防火又能观测病虫害。唉，如果早有钱多好，当年也不至于……”
方孟韦孙朝忠都没接话，一时安静下来。
杜见锋暗暗咬牙：这是钱的事，也不全是钱的事。南台那个倒了八辈子霉的保护站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如果小孩儿敢去看一看的话……老子一定得陪他。
只听庞老师又说：“如今经费是多了，可干活的人少了。那帮子学历倒是不低，可一个个就爱坐办公室，就爱搞什么实验室研究——不做田野不钻林子，闷屋里头你研究个屁啊！”
“没多招点儿新人？”方孟韦问。
“青黄不接！老的老、走的走。现在还有几个能跟老崔那么拼！”
蓦地提到崔叔，小孩儿顿时不出声了。
“唉，一到冬天喝酒，我就想起老崔来。有回大雪天，他才喝二两就上头了，坐那儿捏着酒盅傻乐。我就问他，放着大上海的好日子不过，拖家带口跑风连山来受罪，图什么啊？真就这么热爱这工作？你猜他怎么说？”
怎么说？
“他说，这不是工作，是信仰。”
杜见锋瞬时眼前一片模糊，赶紧拿袖子一把抹掉。
快四点时，大巴从风连山机场路拐进了西山滑雪场。这里是风连山引进资本新开发的旅游项目，下月底正式营业，里面几个雪场加几家大型高档酒店，滑雪休闲度假一锅出。
杜见锋也是第一次来这里，还有些摸不清方向。孙朝忠在入口跟门卫打了招呼，大巴径直开进山谷，沿着柏油路开到最远一家酒店门口。
众人下车，眼前是一座崭新的现代建筑，入口就透着气派。穿过大堂拐个弯，另一个大厅是一整面落地玻璃，玻璃外面就是雪场了。
杜见锋跟在几位老师身后走出去，方孟韦状似无意地歪头瞟了他一眼。
站在空荡荡的雪场往山上看，初级道、中级道，以及远处的高级道，借着山势排列。还是秋天，并没下雪，“雪道”就只是一条条土路，长着稀稀拉拉的矮草，近处还混着些碎石子。簇新的缆车在阳光下闪着光，虽没有游客，缆车也在吱吱地转，大概是试运行。
方孟韦自言自语似的说道：“还好，选了片人工林。”
的确，雪道是在一片整整齐齐绿油油的松林中辟出来的，树龄看起来不算大，整片山也谈不上什么景色，不过以城市游客的眼光来看，应该是非常难得的美景了。
又回到室内，孙朝忠请了酒店负责人带学生们去参观其他设施——泳池健身保龄球之类的。方孟韦跟庞老师没兴致，便在大堂找个位子歇着。杜见锋当然也晃晃悠悠跟过来，隔了个沙发坐下。
还没正式开业，酒店的服务员倒先上岗了，见他们坐下便端了水来，一脸职业微笑。这教庞老师一愣：“嗬，果然是不一样。”
杜见锋道了谢抿了一口，哟，柠檬水。小孩儿刚来风连山那年冬天，青菜水果吃得少，嘴里起泡，便拉杜见锋去最大的超市买了齁贵齁贵的柠檬切成片沏水喝。也不知那柠檬水到底能起多大作用，只记得后来俩人第一个吻是淡淡柠檬味儿的。
庞老师给方孟韦介绍起西山滑雪场的兴建过程，不由得感叹：“一下子盖这么多家酒店，真够大手笔。想象不到的速度。”
沙发边的宣传页上大喇喇写着“东方阿尔卑斯”，方孟韦笑笑：“咱这建设速度可比阿尔卑斯快太多了。人家发展了上百年才成现在的规模。”
“你去过？”
“呆过几天，不过不是冬天。”
“那可惜了，没滑成雪。”
“本来我也不太会滑。”方孟韦下意识地揉揉膝盖，“阿尔卑斯应该没有这种大规模的外来资金投入，主要还是当地居民自主开发，旅馆都挺简约的。我比较喜欢那边的人文气息，建筑啊美食啊包括服装手工艺品什么的，历史和文化的东西保留得好。”
庞老师叹口气：“唉，论这些，咱这儿可就比不上了，都是大砍大拆大建，高档酒店顶级消费，没咱本地人什么事，除了来打个工。”说着指指杜见锋，“司机师傅以后冬天倒是有活儿拉了。”
方孟韦跟杜见锋对视一眼，抿起个极淡的笑，又垂下眼去。
冬天？杜见锋忽然心里一空，两天来不敢去想的问题还是浮了上来。今年冬天，明年冬天……你会在哪里？我又会在哪里？
【不得不说的话】：
1.“这不是工作，是信仰”，这一句并不是我刻意照搬原剧台词，而是本故事原型人物在讲他故事时的原话。他把环境保护当作信仰，才会坚持十多年一个人唱反调，坚持去以一己之力撼动官场的潜规则。
所以当时我听到这句熟悉的“台词”，立刻决定把他的故事改写给大家看。这真是奇妙的缘分：楼诚的精神，以各种形式流传，就存在于我们身边。
2.再提一个伤感、敏感却又无可奈何的话题：海/坨/山 VS 冬/奥/会。
具体事件我就不多说了，以免被删，有兴趣的朋友可以自己搜下——估计搜不到那些有争议的文章了，不过去看看官方说法，也就大概能猜到。简单说，就是官方修改了保护区的范围，使保护区面积扩大，但冬/奥场地被划到保护区之外，可以合法开发了。
北京赢了阿拉木图之后，许多植物学家、环保工作者、户外专业人士，发出了不小的声音。但大家也很清楚，这样的“大事”，在已成定局的情况下，估计很难阻挡无力回天了。所以先保证自己存活下去，再以其他方式去努力，争取让一届赛会造成的生态影响尽量减低。
我是个宅人，还没去过海/坨/山，只希望那里珍惜的物种能再顽强一些，再顽强一些。
随便搜一篇蚂蜂窝的游记，大家感受一下吧。
BGM：《依然》——林忆莲
词：林振强 曲：Amato/Cantarelli
风吹我的衣襟，然后载浪花飞奔沾你身，这晚你偶然来，一起与我望海。
你对我说好吗，一切好吗，寻找到真爱吧？其实你可知道谁依然等。
知否你的声音，仍令这静止的心翻滚，我俩有过凌晨，一起看过夜深。
与你有过许多、跨过许多甜酸苦的脚步，潮和浪纵洗足印，情依然真。
依然相信，将来再必可，一起继续昨天烈火！依然相信，将来你终可，清楚我在在等什么！
假使你的心窝，仍盛载着一些点的爱火，我也会以全神抓紧，纵费尽心。
纵要费上一生所有光阴，仍一点不过问，仍期待你可知道，谁依然真。
假使你也是依然感到我所感，容许你我让当天复燃吧！
假使你也是依然需要我所需，容许你我在彼此内留下！
依然相信，将来你终可，清楚眼内在讲什么！依然相信，将来再必可，一起继续昨天浓火！
依然相信，将来再必可，一起继续昨天烈火！依然相信，将来你终可，清楚我在在等什么！
附图：
手边唯一的一张秋季的滑雪场，是崇礼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