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卿

楼诚及其衍生

【杜方AU】一次重逢(03)风也急风也劲

本章画风突变。小方要严肃地讲一节专业课。你们爱听不?

成熟的方博士什么样呢?要不,脑补一个唐川教授?(不,小方才没有那么拿着劲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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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终于查到敏感词了:严防si守



 

(03)风也急风也劲

 

按照日程表,方博士一上车,见面礼又是一堂课。反正旅途漫漫,与其睡觉发呆,不如充分利用时间。

这些年带过太多“下车拍照上车睡觉”的团,像这样见缝插针随时开展教学活动的旅行安排,真是少见。杜见锋不免有些同情这车孩子。当然自己心里是暗暗欢喜。

方博士也是背冲车头靠在护板上讲课,可这段盘山路不停地左右转向,饶是杜司机尽量保持平稳,方孟韦还是几次趔趄,直到齐老师和孙朝忠一起教他“坐下讲”,他才侧坐下来。

 

“干扰生态学”学生们之前没接触过。作为入门课,方博士轻松起了个头,学生们便开始热烈回应,列举可能影响环境的各类“自然灾害”:洪水、地震、台风、干旱、沙尘暴、泥石流、病虫害……

“不错。在人类看来,这些都是灭顶的自然灾害。但我更愿意用一个专业名词,把它们称之为‘自然干扰’。大自然从来不讲功利,一切自然发生的现象都谈不上‘灾害’,因为大自然有非常强大的自愈能力,能在所谓‘巨大灾害’之后迅速地修复创伤,甚至演化出更为丰富的生物群落……”

这低沉磁性的声音,实在是……性感!

长大了。当年跟在崔老师身后、抬眼提问低头记录的乖小孩儿,如今已是这样风度翩翩侃侃而谈,十足的精英范儿了。

 

“但人类出于对灾害的恐惧,总是很难正确认识自然界中的‘干扰因子’。比如说,火的干扰,就一向存在很大的争议。哎?你们都是90后吧?”

“对。”

“那你们知道历史上有哪些大规模山林火灾么?”

“大兴安岭!”立刻有学生唱起来:“你就像那~一把火!”

“不错。”方孟韦点点头,“全国人民都知道那次大火有多惨烈。但你们可能不知道,大火过后,仍然有很多林木存活了下来。而更令人震惊的是,其实大兴安岭从来都是林火高发地区,平均每年自然失火能达到上百次。”

车厢里瞬时安静下来。

“为什么很多林木烧不死呢?因为大兴安岭的优势树种是兴安落叶松,这种松树树皮非常厚,中小幅度的林火——我把它们归属为‘中小尺度的自然干扰’——是不会威胁到它们的。我当年的老师……”方孟韦顿了顿,“也就是风连山保护区的崔中石研究员,曾在那次大火后的三年间,去现场考察过两次。他发现,烧死的基本都是直径较小的树木,且集中在‘幼龄林’和‘老龄林’,而壮年大树即使不是全部安然无恙吧,至少有许多还活得不错,整个森林系统也还正常存在。”

“哇!太好了!”学生们一片欣慰叹息。

“但是!”得,但是了。

“但是,五年前,我跟着我研究生的导师去了一趟当年的火场……”

杜见锋心里一惊。五年前?他回过国?没来风连山找我?哦……找不到的。自己早已去了北京……

 

“让我们无比惊讶的是,大树全都不见了,变成了清一色的人工幼龄林。数百公里啊……”

车厢里再次静下来。半晌,有个女孩子问:“是不是烧过的大树身体不行了,全都病死了?”

方孟韦摇摇头:“不是。是因为我们的林业部门要求清理‘过火木’,所以,把那些还能继续生长的大树全都砍伐了。”

“操!人祸!”后排一个男孩子骂道。

“咳。”孙朝忠微咳了一声。

方孟韦跟右边两位老师对视一眼,叹了口气:“唉!只能说,是我们对森林、对大自然的了解还很不够。相信未来随着一代代人眼界和学识的提高,类似的情况将能够避免。”

 

“方老师!既然大自然能自愈,那是不是就不用防火了?”

“你觉得呢?”方孟韦沉沉地笑起来,“这个题目乍一看显而易见,其实很难回答清楚。一方面,人类活动用火会严重威胁到森林安全,所以我们进入林区一定不能带火种;另一方面,自然发生的林火该不该控制、怎样控制、控制到什么程度,这在学界恐怕都是没有标准答案的。”

见学生们一脸茫然,方孟韦又补充道:“在大兴安岭,相邻的俄罗斯一侧,也是年年发生自然林火,可他们只在居民点周围设置了三道防火线,保证人员安全,而对林火则基本不扑救,着火之后也不清理过火木,更不搞人工更新,完全是‘无为而治’,反而有效地保护了原生林。我在美国黄石考察时,也看到了类似的案例。嗯,这个说来话长,下次有时间咱们再细讲。”

 

又有学生说:“完全无为而治怎么可能嘛!我觉得现在科技发达了,只要盯得紧,严防(敏gan词)死守肯定没问题。”

“无为而治的确很有争议,设计和执行都很困难。至少在中国,你要是敢提出不扑救,那绝对是政治不正确。真着了大火,免职问罪是肯定的。对不对孙处长?”方孟韦扭身冲孙朝忠一笑。

孙朝忠也笑,夸张地以手拭额:“别说咱们保护区管理局了,恐怕整个林业系统都要大地震了。”

方孟韦又拧回身说:“但总不着火,对于这种依靠小幅度林火来实现正常‘生物演替’的森林来说,就等于蕴藏着灾难隐患。你们猜得到原因么?”

“枯枝落叶太多?早晚要发生自燃?”

“嗯,差不多是这意思。浅显地说:枯枝败叶是光合作用能量的积累,森林自身仅通过微生物分解,是消耗不了那么多能量的,所以就会以地表火等形式使能量得以快速分解和释放,并且能增强土壤的肥力。所以现在有些国家已经开始尝试模拟自然火干扰,在森林中有计划地烧掉……”方孟韦突然停嘴,看了看齐老师,“咳,我讲得好像超出咱们预先的范围了。”

“没关系没关系。让大家长长见识嘛。”

“那好。可能干扰生态学与各位同学的专业有些距离,尤其是火干扰这些有争议的内容,大家权当学术探讨就好。”

齐老师笑说:“听明白了没?回学校你们可不许去告状,说咱们请的专家教你们在森林里放火!”

孩子们都笑起来。

趁着一片笑声,齐老师凑过来悄声说:“您从外边回来不知道,这几年,给老师打小报告的学生可真不少呢!”

 

方孟韦问:“大家听累了没?要不要休息会儿?”

“不累!”“您喝口水继续吧!”

“好。那就进入正题:咱们风连山的‘自然干扰’主要是什么?有谁知道?”

学生们安静无声。

齐老师反手点着后面笑骂:“给你们的预习资料呢?没人看是吧?”

方孟韦指指窗外:“刚才一路上的行道树,有人注意过吗?有什么特点?”

过了会儿才有学生回答:“树干都朝一边歪。”

“哎,观察到位!那为什么歪?”

“风!”这次大家都反应过来。

“没错。风连山的气候特点就是风多、风大。所以,接下来我要讲的,就是树木和大风的故事。这个故事的主角,叫作‘风倒木’。”

 

杜见锋眉心一跳。小孩儿的声调听上去很平稳,但杜见锋就是知道,讲到这个话题,内心怎么可能不狠狠揪起来。

果然,方孟韦停顿了片刻才开口,却是面对孙朝忠:“抱歉,我不知道这次也有管理局的同事过来,所以准备的课程内容也没有避讳。孙处长,我在这里揭伤疤,局里不会找你麻烦吧?”

“怎么会!十多年前的事了,领导班子也换了好几届了,该反思的当然要反思。何况方博士给我们带来的是国际上最前沿的生态学观点,他山之石,求之不得!”说着,孙朝忠又凑近了几分,低声道,“局里当然希望这事儿再也没人提。不过咱们是私下里跟学生讲,你不说我不说,他们怎么知道!”

杜见锋影影绰绰地听不真切。只是心里忽然一酸,忍不住捏紧了方向盘。 


下文:(04)别哭,我最爱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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