鸱吻与清水砼（番外4-8）学生仔争扛扁担挑 少女医试用金疮药
番外4，主题：测绘实习。
一个番外居然没完没了啰嗦了这么长！争取下一章完结。
前文：《鸱吻与清水砼》目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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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生仔争扛扁担挑 少女医试用金疮药》
明楼断断没想到，自己能安然无恙接住城墙上跳下来的弟弟，两天后却在平地上栽了跟头。
说是平地，其实是缓坡的山路，路面由竖向的片石砌筑而成。每片石头都不大，挤在一起密密实实的，想来工程量很是可观。
这个寨子离公路远，当地人说要步行三四十分钟，而明楼他们足足走了一个多小时。先是小乔师姐出师未捷，没走多远就崴了脚，只好回到公路边，找旁边一所小学校求人家让她暂时休息。其他人继续上路。丛老师坚持不让人扶，林师兄只好捡了根木棍给她当拐杖。
不平整的石片路面，加上凌晨的雨水，使得行进速度大打折扣。让小伙子们郁闷的是，时不时有村民扛着扁担快步而过——都是女人，甚至是老妪。
那些扁担压得很弯一步一颤，两端担着的东西像是某种农作物，大片大片叶子捆扎在一起，看起来很沉。明诚问：“那是什么？”
“烟叶。”明楼指指不远处的黄色土坯建筑，“你不是说那些房子颜色好看嘛，就是烤烟用的。”
蒋鑫忍不住掏出烟盒看了看：“咱们抽的不会就是这些吧？”正说着，见前面有个土家族妇女在路边歇脚，担子杵在一边，便撺掇郭骑云去试试分量。
郭骑云跟人家笑着比划了一下，走过去半蹲下身子，右肩抵住扁担，扶稳了往起一挺身——却没站起来。
“不会吧你！”众人就笑，以为他装蒜——那妇女身高也就一米五，比郭骑云矮了将近两头。
等郭骑云第二次做好准备，深呼吸后担起扁担蹒跚着走了几步，大家才看明白，他是真的扛不动。于是几个小伙子纷纷上去尝试，结果，谁也没法顺利走出二十米去。
那妇女也跟着笑了一阵，然后扛起扁担健步如飞地走了，留下一群自惭形秽的壮小伙。
丛老师看着他们笑：“知道劳动人民的厉害了吧？”
蒋鑫一脸佩服地点头：“别说扛扁担了，这样的路，什么都不扛还要摔跟头呢。”
林师兄逗他：“所以嘛，在工地上搬过砖的汉子才受欢迎。体力好，而且，腰好！”
蒋鑫今天做了乌鸦嘴。先是自己滑了一跤，好在没大碍；快到寨子时，明楼突然脚下拌蒜，摔了个更狠的。
不巧倒地时底下的片石很尖锐，小腿立刻见了血，膝盖也擦破了几处。明诚唬得蹲下去查看，把自己水壶里的清水全倒出来给他冲洗。伤口不算很深，一寸来长，创可贴不够贴的，丛老师便说，进寨子赶紧找个大夫处理一下。
明楼自己清楚骨头没事只是皮肉伤，笑笑叫明诚别担心，也不要他扶，自己瘸着走。可没走几步还是被年轻人架住了胳膊。
寨子里大白天没什么人，沿着屋舍之间的石板路走了一会儿，才看见个中年男子拎着两个水桶慢悠悠往前走。蒋鑫便追上去问路，可那男人只是摇头，看都不看他们一眼。
走过这么多寨子，难得遇见听不懂普通话的壮年男人。蒋鑫觉得不对劲，抬头细看，才发现那男人双眼浑浊完全无神，竟是看不见的！
这盲人对寨子里的道路极熟，不拄拐杖就慢慢往前走。众人跟着他，不一会儿看见一座小石桥，桥边树下聚着七八个村民，想必这里就是寨子的“社交中心”了。
过去问路。有村民给指点诊所的方向，可弯弯绕绕说不清，干脆指着那盲人说：“跟着瞎子走，到他家再右拐，就看见红十字了。”
众人这时又去看那盲人，却全都吓了一跳！不知何时他下到了桥底下，正半趴在水潭边——那水潭若不是泉水就是深井，一看颜色就知道很深，也没有栏杆防护。
几个人同时惊呼，明诚说：“哎呀别掉下去！”
村民们便笑，说：“不用管他。天天打水打了半辈子，怕什么！”
水潭边一根粗绳拴着铁钩子，就见那盲人准确地钩好水桶，一桶甩下去，角度正合适，拽上来、解钩子，一气呵成。
外来这群人全都看傻了。
其他人按计划开始勘查寨子，只有明诚搀着明楼去找大夫。
看着前面这盲人拎着水桶走得不疾不徐步履稳健，兄弟俩默然无语。良久，明诚嗫嚅道：“他这辈子就没出过这寨子吧。”
明楼一时答不上，半天才嗯了一声：“这里想走出去，太难了。”
看见院门上红十字的同时，也听见了音乐声。明诚一愣：“希望的田野上？这歌也太老了。”
院子收拾得非常整洁，这教明诚先放下一半的心。可是不巧，屋里只有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说杨大夫一早去县城了，傍晚才能赶回来。
明诚才一皱眉，小姑娘又说，皮外伤的话她知道怎么弄。说着取来碘伏，用镊子夹了棉球给明楼消毒，怕不够，还多抹了好几遍，再用纱布包扎，动作居然挺熟练。最后她端详着自己的作品，颇为严肃地摇摇头说：“回到县城还是上医院吧，看看要不要打破伤风。”
兄弟俩相视一笑。明楼活动活动双腿，称赞道：“技术不错！你是杨大夫的女儿？”
“啊？不是不是！”
明诚眼尖，看见写字台上相框里是个清秀的年轻姑娘，便悄悄指给明楼看。
明楼了然：“噢，杨大夫是你哥哥？”
小姑娘哧地笑了，指着相框说：“这位就是杨大夫。算起来她得管我叫表姑。”
又想当然了。明楼转头冲明诚笑。听小姑娘说：“我住隔壁，经常过来玩儿。这屋子光线好，能看书，顺便帮她看屋子。”
写字台上摊着几本泛黄的杂志，一瞥就知道，有《读者》和《青年文摘》，还倒扣着一本大部头，书脊上字迹模糊，好像是《菜根谭》。
“几年级了？”明楼问。
“六年级，刚毕业。”
“哦，六年级最幸福了，没有暑假作业，对不对？”明楼打个哈哈。不料，却引得小姑娘低了头默然不语。
兄弟俩互换个眼神。只听小姑娘沉声道：“再也没有作业了。以后不念了。”
“为什么？”明诚一下子皱了眉，声音严肃起来。
“太远。”小姑娘抿抿嘴，“小学校还好，就在公路边上，走得快半小时就到了，每天一个来回也不累。初中就远了，只能住校，周一扛着口粮过去，周五晚上再回家。还要交菜钱和住宿费。”
“……是不是家里不给你钱了？”明诚问。
小姑娘半天才嗯了一下，挤出个笑来：“不念就不念了呗。回来还能给家里干活。每天下午去烤烟房帮忙，到晚上能编出三四十捆烟叶来。”
明诚闻言转过身，不说话了。
明楼看着他一动不动的后背，沉默了一会儿，又问小姑娘：“如果还能继续念书，你想长大了干什么？”
“我也不知道……要是能跟杨大夫一样就好了……”
临走明楼要给诊疗费，小姑娘坚决不收，说不知道多少钱、收多了没法退。明楼拧不过她，便说反正明天还来，到时候再补给杨大夫。
两人出了诊所，要去约定的石桥与丛老师他们会合。明诚闷头在前面领路，一句话也不说；明楼则边走边观察周围的建筑，觉得方向大概是对的，但又不太像来时那条路——不管了，跟着他走就是了。
前面的毛刺头越走垂得越低，好半天一声不吭。明楼看着他的后脖颈子，心里暗暗叹气，便放慢脚步哼了起来：“哎呦……”
年轻人果然迅速停步转回身，关切地蹲下去看他腿：“又疼了？”
“嗯……哎你别动，疼疼疼……”明楼看着他脑后的旋儿，忍着笑控制着声音嗔道，“你走太快了！我现在可是伤号啊！”
明诚站起来，一脸抱歉，重新搀住明楼，把他胳膊搭在自己肩膀上。
这个姿势，两只斗笠挨得太近有些磕碰，不过两个人都没有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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搜索“湘西烟叶”的图片，链接出来的新闻标题居然是《不想放弃，我想读书——19岁湘西女孩为挣学费，每天扛3000斤烟叶》，而这新闻是2016年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