鸱吻与清水砼（番外4-5）寿星郎亲尝糯米酒 落水狗巧改飞鸟图
番外4，主题：测绘实习。
不推进情节，更一发日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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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寿星郎亲尝糯米酒 落水狗巧改飞鸟图》
明楼很清楚，明诚并不想旁人知道今天是他生日。这也算是个心照不宣的秘密吧。
当年回苏州老家求二伯父帮忙上户口登记学籍，临出发前大姐说，只知道阿诚属猴，不知道生日是哪天，既然他个子小，干脆写小一些？明楼却一直惦记着让弟弟赶紧追上同龄孩子的学业，便说，登记成八月吧，这样以后插班不会被卡一年。没想到后来明诚成绩太优异进了实验班，反倒比别人都早了一年上大学。
所以今天，小渔翁满心的欢喜都只藏在心底，藏在两个人悄然对视的目光里。
大伙在市集上胡乱尝了许多小吃，午饭也没正经吃。有一阵突然雨下得紧，明楼明诚刚好躲在一个苗家卖糯米酒的彩棚下面，便坐下来边喝米酒边等雨停。
这酒闻着很淡，喝起来香甜没什么感觉，明诚只当是甜水，不知不觉多来了几碗。
明楼也没拦他。这两年家里春节或中秋的饭桌上，大姐允许明诚喝一点点黄酒或桂花酒，看得出这孩子有点儿量，也不知上了一年大学有没有更加进益。
回到招待所，明诚困意上来了，只把蓑衣斗笠在墙上挂好，就踹掉鞋子，和衣扑倒在床上。
明楼见他裤子上溅了些泥点，便帮他拽下来，又把胡乱趴成斜对角的身子正一正摆舒服，脑袋下面垫了个枕头。
年轻人脸色红得甚是可爱，睫毛微颤，只要一碰，鼻子就若有若无哼出一丝拐着弯儿的腔调，活像某种睡不醒的小动物。看着看着，明楼忽然就联想到林师兄对于小动物的迷恋，不由得笑了出来。
合上蚊帐时，明楼听见一声哼唧着的“大哥”，刚想问他怎么了，却发现只是呓语，就笑了笑，自己下楼开会去了。
下午是阶段总结会，丛老师把之前几个寨子的图纸全摊出来，分析讲解讨论一番。又确定下一阶段的目标村落，一一介绍其特点和概况，规划出不同的调研目标，分配任务。距离开学没多少日子了，因此每一天都要计划好。
快五点会议才结束。明楼回屋一看，床上只有张纸，写着“我去江边画画”。嗬，酒醒得还挺快。
从招待所北边的小路绕下山去，到江边只需十几分钟。明楼还没走下坡就停住脚步，凝神眺望前方的景色，非常遗憾没带相机出来。上游的石桥、下游的木桥、两岸密密麻麻的吊脚楼、远处一叶扁舟、近处戏水的孩童，共同在暖色调的夕阳下构成一幅色彩丰富的图画。
可惜阿诚这次只是画速写，黑白的。明楼想着，开始寻找弟弟的身影。
很快就找到了，人坐在离水边不远的石头上，又是被几个孩子围着。
走近一看，这位年轻的画家却不是在画速写。
明楼很诧异：“怎么还带了颜料来？”
“听说湘西这边适合画色彩，提前找人借的。在徽州画了太多黑白灰，也该换换脑子。”
明楼这才反应过来：“你们这次去徽州是两个年级一起？”
“对啊。我们是素描，96是色彩，所以临走我找一个师姐借了她的全套家伙。”
“……什么师姐？”
“师姐就是师姐呗！”明诚随口答着，添了几笔，又举着画夹子伸远些，端详着问明楼，“胡画的，还能凑合看么？”
“嗯。还不错。胆子挺大。”
年轻人今天心情极好，自然而然把“胆子挺大”当做肯定的意思，于是面露得色，笔触跳跃着，嘴里不知哼着什么歌。
明诚只在高一那年暑假在外面学过一点点水粉，看上去不太有章法，但随意有随意的好处，几片夸张了的色块，很符合眼前异常艳丽的景色。
又画了会儿，明诚开始赶他走：“你杵后边我画不下去。水边玩会儿去好吧！”
“哪里写生不被围观？想画还怕人看？”
“别人看可以，你看就不行。”
“有区别？唉，要提高心理素质啊小同学。”明楼说着，还是依言走开，逆着明诚的视线走到江边，脱了鞋迈进浅滩里。
中午雨停之后天又热上来，此时的江水并不算凉，蹚蹚水很舒服。远处一群光屁溜儿的男孩子玩儿着玩儿着忽然打起了水仗，战火迅速蔓延到浅滩这边，明楼躲闪不及便遭了殃，右半边身子都溅湿了，只好无奈抖抖身上的水，狼狈回到岸上。
此时，岸上那位年轻的画家也同样被孩子们折腾得很狼狈不堪——24格的颜料盒，本来按顺序挤好的水粉颜料被故意用笔搅和了，变成一大片脏乎乎的深色，没法要了。再看画板，水粉纸上部正中间赫然多了一串黑点子，一看就是被人甩了一道。
明诚叉着腰呵斥，可镇不住孩子们，直到明楼冷着脸过去嚷了一嗓子，这群猴儿才一哄而散，临走还不忘回头往明楼身上丢块小石头。
“唉！南村群童欺我脸皮嫩。”画家噘着嘴摇摇头，抚摸着画纸冲明楼抱怨，“你看，马上画完了，这下没法要了。”
明楼忍不住伸食指戳戳他腮帮子：“嗯，果然脸皮嫩。”
“凉！”明诚一缩脖，“哟，怎么湿成这样？摔到水里了？”
“跟你一样，也被南村群童欺负了——忍能对面为强盗，公然过来泼我水。”
明诚哧的一笑：“不合辙不押韵，不伦不类！”又说，“太湿了别感冒，赶紧回去吧。”便要收东西。
“等等！”明楼从他手里拿过画笔，把额前湿头发往后捋了捋，抛给明诚一个笑眼，“看我给你挽救一下，保证妙手回春。”
寥寥几笔，那串黑点子变成了一行飞鸟，跨越江面，向远处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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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位同学在江边画水粉画，快完成时忽然被雨浇了。好在雨不大。
斑驳的水痕后来反而成了画面的一部分，雨中的江景格外有味道。
配一张黄永玉的作品吧。名叫《赌得兴起》。好喜欢他的不拘一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