鸱吻与清水砼（番外1下）好命男偏逢好命郎 糊涂姐乱判糊涂案
番外1，主题：出柜。
请先阅读上篇：（番外1上）恋风流情友朝慵起 起嫌疑愚弟骤难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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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命男偏逢好命郎 糊涂姐乱判糊涂案》
5.
刚才表示要去做饭的那个人，现在躲在卫生间不出来。明楼没办法，只好收拾妥帖、当先打开房门——谁让自己早就说了“我主动的我负责”呢。
大姐坐在餐桌旁——这大概是厅里唯一还能坐的地方了——面前沏了杯茶。表情么，乍一看堪称是气定神闲，当然，明楼很清楚那表层之下的暗潮汹涌。
大姐并没有看明楼，明楼也始终不敢直视大姐，只沉声道了句早，就赶紧溜到沙发那边，用空调毯把所有乱七八糟囫囵一卷塞进沙发后的墙角里，然后呆呆地站在原地不知接下来该作何表示。
明镜终于痰嗽一声抬起眼，捏着茶杯走到沙发上坐下，瞅瞅依然呆立在旁的弟弟，点头示意他坐下说话。
明楼夹着小心，半个屁股侧坐在拐角沙发上，没话找话：“大姐您早饭吃了没？先垫一垫？”说着把茶几下层明台还没开包的薯片递过去。
“下火车吃过了。”薯片尴尬地停在半空，复又落回茶几上。
明镜又一瞥他，仿佛特意解惑似的说：“还没到香港就接到沈阳那边电话，一定要我这两天过去一趟。所以昨天一回到上海就赶紧坐夜车过来，下午再坐动车去沈阳。”
“哦……”
静默了一会儿，明镜换个话题：“明台说他毕业不想读研，想直接找工作，还一定要在北京。你知道？”
“嗯。听……听阿诚说起过。没细问。”
“嗬，你个做大哥的，这么不关心自己弟……咳，自己小弟！”
“不是……”明楼有点儿要冒汗，“明台有话总爱跟阿诚说，不太愿意找我。”
“他是不敢找你吧？哼，这个家里，谁不怕你明大公子呀！”
“大姐……”明楼内心凄苦。唉，也不知这家里到底谁怕谁。
这会儿卧室门响了，“不怕明大公子”的另一个人走了出来，低头含混地叫了声大姐早，就乖乖站着不动。
明镜不带情绪地嗯了一声，明诚如蒙大赦，一头扎进厨房。
所以明楼依然是孤军奋战——不对，哪有什么可战的。
“大姐，我觉得明台现在不读研也好。先工作，以后找准方向再进修，就像、就像当年阿诚似的。”
“你说得容易！就明台那点子学习的劲头，哪里比得上阿诚！不趁热打铁，过两年考不上怎么办？”
明楼腹诽：您以为他现在就有把握考上？
“你别撇嘴。赶紧给我想想办法劝劝他！”
“那个……我试试吧。”
见大姐杯子空了，明楼起身去厨房拿暖壶。
厨房里两个人对视一眼，明诚偷偷勾勾明楼手指，讨好地眨眨眼，听到一句低到不能再低的耳语：“我没事，你先别出来。”
出乎明楼意料，听到这话的明诚居然露出一个带着些幸灾乐祸的笑。
这小东西！
外面明镜忽然走过来，语气和蔼：“阿诚呀，上次你买的那个稻香村的点心匣子很不错，再去装两盒，我带到沈阳去送人。”
“诶！”明诚赶紧点头，又问，“点心匣子太便宜，送人……合适不合适？”
“不要紧。关系很熟，礼轻情意重。记着，牛舌饼多来几块，蛋糕不要。”
“诶，知道啦！”
“拿上伞！”
明楼用余光目送明诚出门。年轻人背对着他换鞋拿门卡找雨伞，始终没回头，只在最后关门前的一刻手在屁股后面幅度极小地摆了两下。
6.
再次坐下来，明镜重新开启的话题依然棘手：“明台是不是看上隔壁那个小姑娘才闹着要上北京来？人倒是蛮漂亮的，就是……咳，你知道多少？”
明楼觉得自己脑子转速不够，没想明白大姐说的“知道多少”是指哪方面，明台曼丽的关系？还是曼丽的个人情况？
“怎么，你也不清楚？”见他发呆，明镜说，“我倒是找人打听了一下，好像蛮复杂的。”
明楼暗道不妙，大姐在T大设计院熟人太多，只怕没什么八卦打听不到。赶紧斟酌着找补：“也没多么复杂。小姑娘，专业上挺上进的，懂事，要强，虽然比明台小两个月，各方面倒更成熟，工作上一直帮着明台……”
“我是在问工作吗？”
“不是……其他方面她也挺成熟的，待人接物什么的……反正是个不错的姑娘。”
“我就是担心她太成熟。唉，我们明台那么单纯，万一镇不住她……”
明楼非常和煦地笑：“两个人能看对眼就是缘分，哪有什么谁镇住谁的。互相爱护互相帮衬，我看就不错。”
明镜斜睨他：“哟，这是说你们自己呢吧？”
“不是不是……”明楼还是笑，却下意识地往门口瞟了一眼。
“你们两边倒是互相打掩护。”明镜的眼刀并不很锋利，只是嗔怪，“哼，说说吧，给明台什么好处了？叫他替你们瞒着我？”
“没……没有！”这话从何说起！“明台他、他一点儿也不知道。”
“噢？他跟你们在法国呆了一年，这次北京又住半年，能不知道？”
“法国？……我们……没有没有……明台他……哎呀真的没有！”怎么突然语无伦次起来！
“行啦，都这样了就别装了。”明镜猛地一拍明楼大腿。
明楼无奈地安静下来，只听明镜叹口气说：“唉，你们俩瞒我这么多年也不容易，今天我就不骂你们了——骂也没用是不是。现在说开了，以后大家都少受点苦。”
明楼心里刚一松，忽然觉得不对。等等，这么多年？哪么多年了？
明镜接着说：“要说也怪我，我太糊涂，一直没往那方面去想。唉，上次连苏工都看出来了……”
“什么？！”明楼几乎想从沙发上蹦起来，可实际却是往下出溜了一块。
“就是你们在法国的时候，有一次你跟我视频，阿诚在后头给你包饺子。”
“哦，那是国庆假期，我去马赛看他。”明楼想问关苏工什么事，又不敢开口，只好说，“阿诚发现他公寓后山上都是野生茴香，就剁了馅包饺子。”
“你们俩倒是会过小日子！在上海怎么没见你们包饺子。”
明楼挠挠头：“那个……其实就是一时兴起，后来都煮成茴香丸子面片汤了。”
明镜嗤地笑出来，又赶紧敛起笑意恢复严肃。
喔，大姐终于笑了。
“就是你们包饺子那天，刚好我在办公室嘛，苏工也在。”
“哦，有一点印象，好像镜头里还看见阿香了？”
“对的。后来视频一关，苏工就说，你家阿诚那么贤惠，明楼真有福气真好命。”
明楼真的冒了汗，想辩解又张不开嘴——总不能跟大姐坦承，您弟弟比较磨叽，四个月前才刚把阿诚搞、哦不、追到手吧？
明镜也不理会他复杂的神色，接着说：“听她这么一开玩笑，我就回想了一下，真别说，镜头里阿诚从背后看你那眼神，的确很特别。我就跟苏工说，我们明家的孩子之间都这么亲近。”
呵呵。
“……我还奇怪呢，你们俩明明那么对脾气，为什么阿诚放着巴黎的大好机会不去，非要自己跑到马赛那个学校去。现在看看，哼，你们是想距离产生美呢。”
“没有……”明楼已经懒得辩驳了。
“算了算了，事已至此，我再说什么也是马后炮，只能惹你们烦。”明镜叹着气摆摆手，“你们两个主意太大，从来不把我这个姐姐放在眼里。”
“大姐您千万别这么说！”
“哼！也怪你们俩这几年实在藏得太好。”
“……”
7.
最后明镜还是正色给了明楼一顿训诫。简单说，就是不许欺负阿诚；不许强迫他做他不愿意的事；吵架闹矛盾可以，但不许做过分的事说过分的话；万一以后有什么调和不了的矛盾，实在撑不住了也要告诉大姐，不能连亲人都做不成……
还有一句：小心些，尽量别让自家以外的人知道。
明楼心一颤，点点头，鼻子有些堵。
“行了。我都说完了。”明镜端起杯子啜一口茶水，抬头往门口看了一眼，“阿诚这点心买到哪里去了？别是害怕得不敢回来吧？”
明楼笑：“他不会的。”
“哼！瞧你们刚才吓得那样子，好像大姐是母夜叉似的。”
“哪有！大姐您是女菩萨！”
话一出口，明楼觉得自己一定是被明台附体了，不觉好笑。但细想之下，这话切切实实是自己的肺腑之言。
8.
明诚还买了手擀面回来，配上排骨汤、黄瓜丝、焯芹菜，很不错的一顿家常饭。
明镜吃着吃着忽然数落明楼：“我什么时候也能吃到你做的饭啊？”
明楼不出声。明诚便解围：“大哥的西红柿面最拿手，明台都爱吃呢。”
“哼！”
过了会儿，明镜又问：“什邡那个完小的方案，你什么时候能弄出来？”
“哦，刚有个构思。我琢磨着，光看地形图还是没感觉，一定得亲自去现场瞅一眼才放心。”
“不是我不让你去，这才震完三个多月，不定什么时候又来余震。再等等，反正最快也要明年才开工。”
“好，都听大姐的。”
明诚难得也主动张了口：“大哥可能还要再接另一个希望小学。”
“怎么？”
“我不是在一个公益组织当志愿者嘛，他们也要援建一所学校，大概不是理县就是茂县，跟什邡的不一样，肯定是山地。”
明镜很诧异：“嚯，公益组织那么有钱？”
“是一家基金会掏钱，公益组织负责监管和联络。他们问我认不认识擅长民族特色的建筑师，我就说我大哥刚好就是，而且校园建筑最拿手。这不，下礼拜约了见面聊。”
明镜点点头对明楼说：“那你可得好好动动脑子，做出不一样的特色来。”
“一定！”
临出门明镜又问起拉萨的事，明楼说九月中跟阿诚过去，坐火车。
“那边还是不太稳定，你们一定小心！”明镜叮嘱着，又补充一句，“高原上面，海拔能要人命，你们两个一定记住悠着点儿，不许剧烈运动，听到没？”
“诶！”/“知道了大姐。”
二人答应完互看一眼，怎么都觉得不太对味儿。
9.
雨停了。明镜自己叫了车，坚决不让明楼送她，只叫明诚跟着下了楼。
好一阵子明诚才回来，一进门也不理人就直奔卧室一头扎床上，脸埋枕头里一声不吭。
明楼吓了一跳，虽然知道大姐单独叫他肯定是有话说，但想不到反应这么强烈，忙追进去看，见年轻人肩头一耸一耸，明显是哭了。
“怎么了？”
“……”
“大姐说什么了？”
“……”
“你别吓我。”明楼伸出手去抚摸他头，却被狠狠甩开。
等了一会儿，枕头里嗡嗡地说：“……我……我后悔死了……”
这话怎么说？！后悔什么？
明楼心如鼓擂，却坚信大姐不会对阿诚说出相反的话，于是一边劝自己别着急，一边从另一侧爬上床侧卧在明诚旁边，再次伸手揽住他后腰。
这次明诚没有挣扎，闷声哽咽了两下说：“早知道大姐这么好，为什么要浪费那么多年！”
说着翻身起来一把扑住明楼，恨恨地在他脖子上咬了一口：“真后悔死我了！”
附图：勒·柯布西耶的作品：马赛公寓。
虽然马赛的古典建筑也非常棒，但对于明诚这种格外关注住宅的建筑师来说，马赛公寓更为著名。
